闲敲棋子落灯花 - 草稿

  人性之中的善良,丑恶,自私,贪婪,高贵,懒惰,都消失在红门外间桐树的枝桠间。二十六年前的一切,此刻都清晰的浮现出来。正如脸上一道道岁月的痕迹,擦不去,也抹不掉。

  笔下是白纸黑字刚摹好的佛经,窗外面是淅淅沥沥的雨声,仿佛还在当年雕花木椅里坐着,鼻尖是压抑沉重的檀香,手下放着的还是最爱的槐子糕。

  二十六年,每次与人说起外祖家,总能想起滕王阁序里的那一句“钟鸣鼎食之家”。外婆于我说过,曾外祖当过清朝的官儿,手中颇有些阔绰,那个王朝覆灭之时,他已辞官回乡,成了当地的乡绅,那时不通报纸,赶马的人回乡闲聊起,说是已有了新的政权,曾外祖听后便一病不起,躺在床上大骂了三四日,最后泪流满面,长叹一句“竟败至如斯地步!”挣扎着起来朝京城的方向磕了三个头,第五日的清晨去了。

  曾外祖是去了,可日子总得过下去,他共生养了四个儿女,大女儿许了人家,二儿子便是我外祖父,三儿子是个成日里嚷着要成仙的,最小的幺女,不过十七。

  母亲同我讲起这些时,我并不大喜欢听,那些枯燥无聊的家族史,同我要抓的蚂蚱蝴蝶,并无多大的关系。

  我是在七岁时被母亲带到外祖家的,犹自记得二姨手中的长烟枪,六姨眉目中的英气和到后来的绝望,被关在阁楼上发疯了的五舅,外祖母旗袍上的一颗猫眼大的宝石,大舅房中成千上万的账本,外祖父私藏起来的一套蒙了尘的银针,母亲断了齿的檀木梳子,表舅眼中的龌龊,三姨每日上门的哭诉,都构成我那时的记忆。如同海底腐烂的恶心龌龊,都摊开在火辣辣刺目的阳光下,发出恶臭。

    贰:闲敲棋子落灯花


  但凡滨州居安的大小老少都知道,林家的四女儿在几年前嫁了个木匠,林家是居安的大户,在当地也颇有声望,如今自家宝贝的姑娘嫁了个穷鬼,先撇过吃苦不说,最最重要的,是丢了林家的面子,林家的祖上是出过大官的,在当地,也算个一呼百应,人人都说,林家,这回可是被狗屎糊了脸,人人都等着看林家的笑话。外祖怒不可遏,扬言要处置母亲这个不守规矩的女儿,母亲和那个木匠连夜出逃,到了离居安很远的桐城。却没想到,年轻的意气,换来的却是背叛,木匠卷走了母亲所有的积蓄,包括那两张通往渭省的船票,他带走的还有一个同乡的年轻寡妇。
  母亲回来后便心灰意冷,草草嫁了个当地财阀的孙子,不料祸福旦夕,父亲在我七岁时得了肺痨死去,那时家产已被最亲的表哥因吸大烟败光,已气息奄奄,目光呆滞,他走的时候只说了一句:“明雎啊,爹只希望你好好的,活硬扎些,好好陪着你妈。”
我叫叶明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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