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一号,总算是开学了,我也可以跟着大姐二姐一样走进了学堂。妈妈还特意给我弄个跟她两个一样的军绿色的挎包。
不过那时在我二姐眼里,上二年级的她总觉得我们上学前班不叫真正的上学,每天就知道写个1.2.3.4还有“aeoiuv”的。
不像她们每天还得背课文,算数学,对于读书我二姐一直不喜欢,她从小就知道怎么把自己打扮的漂亮一点,读书是永远令她头疼的事情,所以后来读着读着我还比她高了一届,她的作业基本都是我帮着写的。
刚走进学堂的我,觉着自己可神气了,至少大白天不用天天当放牛娃了,可以坐在宽敞明亮的教室里听老师给我们传道受业了。而且村里满六岁的,还有六岁多的都去上了学前班,那时很快就认识了好多的小伙伴。退休老师每个月还给我们评一次三好学生,前四名的同学总可以得到奖励,基本上都不用自己买铅笔和本子,很多时候还有剩余,拿回家跟姐姐们炫耀一番。
那时李霞表现最好,总是得班里第一,每次都得双百,我是千年老二,好多次想超越她,最后都因为0..1分落后于她。偶尔我也得双百,心里想着这会总能并列第一了吧!可张老师还是让我当了老二,说我的书写不如李霞写的干净。
那时候,我永不服输李霞,总觉得自己的字写的好,会背好多唐诗,总觉得就是她比我长的漂亮所以老师才让她永远当第一。(看到这里李霞别笑哈)美兰每一次都是第三名,偶尔会被排在第四的李萍追上来,掉下去当老四,不过很快她又会追上来。
总之,那时的学前班前四名就这样被我们四朵金花霸占着,一直维持到上一年级。而我是一朵假喇叭花。因为我一直是短发的假小子,她们仨长头发。
当上了一年级后,除了记得班主任是个女的外,还记得她家闺女与我们同班,还有一个叫谭明明的儿子。再就是每一年班级第一名是一个叫谭清文的矮个男生外,基本对读小学没有其它记忆,只记得调皮玩耍的事,好像这记忆也是有选择性的。
有一次,看见邻居家的几个男孩子在做钓鱼竿,我伸头去看,哇塞,新买的鱼线那么白,那么长,鱼钩闪闪发亮。他们挖蚯蚓来做鱼饵,我站在边上羡慕地看着他们,好希望自己也可以拥有啊!
当温州卖货郎(挑着小担、摇着波浪鼓的卖日常用品的人)再次来我们村上时,我花5毛钱买了鱼线和鱼钩,我高兴地跑去让邻居家的哥哥(慧平)帮我做鱼竿时,他们嘲笑我说:“女孩子怎么可以钓鱼呢?就算帮你做了鱼竿也没用,鱼根本就不会咬女孩子的鱼钩。”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鱼怎么知道我是女孩子,我才不相信你呢!”我很不服气。拔了自家菜园篱笆墙上的竹子做了鱼竿,在一个很热的午后学着去钓鱼,等了很久,终于钓上来一条小蓝塘鱼(刁子鱼),可能因为过于兴奋,在拉扯的过程中把鱼的嘴巴撕破了,看着血腥腥的鱼儿,一下子对钓鱼没有了兴趣。
再加上我家二姐的告密,我藏在柴房门后面的鱼竿被妈妈一脚踩断连鱼线一起扔火里烧了。
当时我不理解妈妈为什么那么针对我,后来我才知道,她一连生了三个女儿,不但奶奶的脸色不好看,邻居的话里也总带着讽刺,话里话外的总能扯上我家没男孩子这事上,因为没男孩子的原因,我妈在群里受了不少委屈。
说我们家最富有,家有三千金,妈妈就对我这个有着男孩子性格的女儿进行了大封杀。
我不喜欢穿妈妈做的花裙子,因为穿上后不能爬树,不能跳跃,更加的不能弄脏,也不能去水里抓鱼,更别说跑得过其他的小伙伴了?
我童年获得最大的自由,还得感谢我家族里那位德高望重的小奶奶,她和我妈妈说,我性格像男孩子没什么不好,反正家里闺女多,不用个个都养成大家闺秀,女孩子穿短裤、穿长裤也不一定丑,干净利落就行。
小奶奶还让妈妈给我我剪了短发,说这样子倒蛮像个男孩,说不定就能招个弟弟来。母亲就在那一刻放松了对我的管制,她不再要求我斯文秀气了,也不再要求我每天干干净净的了。
我顶着一头短发,在河边放鸭时游泳、抓鱼,跟着邻居家的哥哥(李波)满田野里跑着捉四脚龙,当然放牛还是那时做的最多的一件事。
我还做了一根钓田鸡的钓竿,一根棉线,一头系在棍子上,一头系一小团棉花,简单好用,我总在傍晚时分的田埂上钓田鸡,每次收获满满,总要等到村口传来妈妈的呼唤声,我才依依不舍地回家。
不要问我为什么没有保护益虫的意识,在那个年代的农村,半个月吃一 次肉,天天萝卜青菜,嘴巴里都能淡出鸟来,吃点田鸡肉还真的是算打牙祭了,家里有男孩子的都会吃上一个季节的田园好菜。
到现在我还是喜欢吃田鸡、泥鳅,黄鳝,这些被人津津乐道的好东西,总也吃不够。我想在现在的物质横流的年代还总是惦记儿时的那一口,并不是因为它真的好吃,而是那时的记忆犹新,也算是对小时候的生活清苦有另一份敬意吧!
妈妈不再限制我的自由后,我的性子更加野了,两个姐姐也不管我了,我更是无法无天了。我经常和表姐(苏娟)在邻居叔叔的唆使下比赛爬树,还去偷摘邻居奶奶家的李子,我还爬去老樟树上掏鸟窝,结长长的稻草绳在树丫上荡秋千,还捉那种浑身长满刺的,有着五颜六色的“柳树虫”玩,同时捉几条让它们比赛谁爬得快,几条虫子一起爬,一拱一拱的,那场面也挺壮观的。
玩腻了“柳树虫”,我就去捉“水牛”玩,这种虫子有漂亮的甲壳,还会飞,我捉到以后就用一根长线系起来,再让它飞,再怎么也飞不出我的手心,也有不小心的时候,让它飞跑了,当我再到篱笆上的荆棘丛里去抓时,看到那只系长线的“水牛”时,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
我也会趁着姐姐睡午觉的时候,母亲没注意,我就偷偷溜出门。带一个塑料袋,在高高的田埂下捉泥鳅,田埂下有井水,泥鳅喜欢躲在清凉的地方,我把手伸进洞里,一把可以抓好几条,捉得多时,可以够爸爸下酒,他乐呵呵的,妈妈则瞟着眼看我,我知道,她一直想要我变成两个姐姐那样的淑女,可一直没让妈妈如愿,她应该多少有些不心甘吧!
不过对于做家务那必须按着她妈妈的规格来,一个步奏都不能少了,以至于到现在为止,我还养成了按着妈妈的习惯每天收拾家,非得收到到一成不染方可放心,然后再去做别的事。
再就是做饭,尤其是烧柴火做饭,那是必须掌握的看家本领。我们基本是七八岁就要管全家人的饭菜,爸妈出去干农活,我们姐妹仨分工明确,各有各的事,基本上老二永远负责挑水,洗衣服,我和老大负责做饭,还做别的家务。那时柴火锅挺高,我个子不够高的,踩着板凳炒菜是常有的事。
我大姐二姐的长头发经常因为烧柴火,一不小心就会被熊熊大火撩去一半节,她两往往会心疼老半天。也偶尔会羡慕我一头的短发,可从没见过她两个留过短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