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以为你是杀猪的,之后才知道你是写诗的。”这是一个学生给我的留言。我哪里会写什么诗,只是能把猪肉调成自己爱吃的下酒菜罢了。说实话,我非常喜爱这句话,因为它几乎概括了我的每届学生对我的印象,而之前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形象生动。
我一直以为拥有粗犷的外表是不适合作诗的,作诗需要细腻的情感,而粗犷的人哪有这种细腻呢?即便偶尔流露,也是极不和谐的悖论!明明是适合正装的打扮,却非要穿上牛仔,而且还要眯视着夕阳,这种情景是多么的滑稽!所以,我不容易能够很快地让一个陌生的群体接纳,而我也做不到快速地融入这种陌生。陌生一旦来临,我会极其不自然,然后就是漫长的战战兢兢。
我想到了2012年去淮北的情景,我还没有来得及消化城市的陌生感,学校就安排我以班主任的身份中途接了一个调整的文科班,这种随之而来的陌生感是让人窒息的。第一次进班,提前准备的第一句问好的话,竟被我临场细腻地抒发成了“请给我一点时间,让我走进你们”。一个粗犷的外表,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里,竟然能抒发出这样深情的句子,效果当然是满堂的笑场。以后,学生便会经常有意插科打诨地提及,他们就这样一直笑到了毕业,估计这句话也顺理成章地成为了他们回忆我的“名言”了吧。
粗犷造就了我的直爽,细腻滋生了我的敏感,这二者不合理的结合,让我常常产生理智的忧思。所以,我抵触陌生,只有在熟悉的环境里才会安然快乐。我喜爱回忆,那种熟悉的温暖会让我感动,那些熟悉的善良会让我落泪。经历过的就一定会是熟悉的吗?很多不是的。所以,我一定会把它剪辑出来,一个人,一个景,一件事,一个场景……然后,我把它们连接起来,变成了我熟悉的过往。其它的呢?随风去吧,吹得越远越好。
隔壁援友的房间正在播放《风中有朵雨做的云》,非常熟悉的声音!歌声里是我走过的岁月。那是我熟悉的一朵朵的云,我突然想到远在天涯海角的弟弟,我的大病初愈的父亲,我的一直牵挂儿子的母亲,还有我的早上还委屈流泪的女儿,我的不忍心在视频里批评女儿的妻子……还有我的每一届的学生,那些我愿意称他们为弟子的追梦人……在今天,这个美丽的教师节,我收到了弟子们的浓浓的祝福,有的发来了他们偶拍我的照片,满满的回忆啊,我怎能不幸福呢!我突然想到了上课时他们在我板书的时候为我勾画的背影,尤其背影里那双光艳的尖头皮鞋,我已经在写这篇文字的间隙联系到我的“肇事者”弟子要回来了!
可我是在现实的陌生里。今天第一次援友聚餐,火热的场面依然调和不了我的孤独,我粗犷地迎合,心底却是越发的陌生,于是,正当他们热烈对杯的时候,我选择了匆匆离场,上楼,关门,开始痴忆我熟悉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