阶层的本质和必然性

好像是去年春节期间,一个上海的女士发到网上一组男朋友老家贫穷的图片,盛饭的黑乎乎的饭盆以及周围能让城里人受到惊吓的家具,女士终于崩溃,放下自己有情饮水饱的幻想,决定分手,此事在网上引发热议甚至骂战,有的大骂女士太功利,说那已经是农民人家最大的心意,还说祖上三代谁不是农民出身,忘本之类的;支持的说差距太大根本走不到一起,后来很自然的有了关于阶层可否通婚、以及贫富差距甚至形成阶层的大讨论,自然又有抱怨国家不作为导致社会问题越来越严重云云。

其实这类型的事能引发关注并热议本身就说明阶层之间还在流通,并未固化,仔细想想就能明白如果已经固化,压根就不会有产生交集的机会,自然不会有此种热议了,眼下中国还在大发展,在城市中打拼的尤其是70、80后很大一部分都是从农村出来的,对农村的贫瘠和城市的繁华有最直观的体验,感同身受就有强烈的代入感,在抱怨贫富差距拉大的同时,怎么就不想想:要不是有这种拉大差距的发展,你自己才有从农村跳出来的机会。至于能爬多高、走多远,全看自己的造化和本事,这也是我以及同类型的一群人不敢有丝毫懈怠、野蛮成长的根本原因,时不我待,在上升通道还没完全关闭的窗口期,拼尽全力在阶层序列中的位置更加靠前一些。

我旗帜鲜明的站在上海女士的一边,还会赞誉她在人生大事上的果断,谈恋爱是一回事,结婚可完全就是另外一个维度的事了。我自己是农民子弟,父辈的时代那是以贫穷为荣的,小时候的家境还算可以,父母是双职工,即便如此还会在大院旁边的空地上种西红柿之类的农作物,因为下班后世闲不住的,睡的土炕、吃的土豆,父亲在吃饭的时候都会忆苦思甜,说他小时候连饭都吃不上之类,我算是还吃过苦的,当然那个时候也不觉得多苦。后来95年妹妹出生时家境好了很多,至少不用种菜了,渐渐的住进了楼房,也会时不时的感慨妹妹生在了好时代,2002年侄子出生时县城里也有了现代化的气息,虽然还没见过电脑;到13年我儿子在北京出生时,私立医院、专业看护、车接车送,这才叫好时代。所以在网上看到那黑乎乎的好几样菜和周围的摆设时,我心里是很亲切的,那就是我童年的回忆啊,同时也明白男方他家在农村算是不错的人家,男方跳入上海奋力打拼,到他的下一代也会和农村形成巨大的鸿沟,但眼下你能要求一个从来没见过城市之外世界的女士跟你一起过一辈子吗?她的认知根本就没有关于农村的任何具象,两个阶层不是不可以融合,那是需要作出巨大牺牲的,男女完全独立用心经营自己的未来,最大限度割舍原生家庭,问题就在女士凭什么要作出如此牺牲?

最近特别火的《人民的名义》剧终了,出身于人民的祁同伟的挚爱是陈海的姐姐陈阳。结果毕业分配的时候,陈海和侯亮平分配在汉东省检察院实权经侦处,陈阳更是先一步入京,而汉东大学最优秀的学生会主席祁同伟,被分配到了偏远山区的司法所。

祁同伟为了心中的爱情,为了可以调到北京跟陈阳团聚,跟毒枭拼命,挨三颗子弹成了英雄,因为他相信靠自己能够改变命运,就像祁同伟对高育良说的:

“我自愿进了危险性极大的缉毒队

我身上中了三颗子弹,

差点连命都丢了。

当时我特别天真,

我就想有了英雄的这个身份,

我总可以调到我心爱的人身边了吧?

但是结果怎么样?

英雄?

英雄在权力面前是拗不过的!

英雄在权力面前是什么啊?

工具!”

他的调任,还是被梁书记压下来了,因为,省政法委梁书记的女儿梁璐,追了祁同伟整整三年,大家心知肚明,如果祁同伟不答应梁璐,会死得很难看。所以,孤立无援的祁同伟,看着自己的枪伤,再看着山村司法所白发苍苍的老所长,想到的是30年后的自己。这个为了尊严和爱情,连命都不要的男人,抛弃了他的尊严和爱情,跪在了权力面前。为了追求这个曾经击溃他的权力,誓要跟老天爷斗一场。胜天半子。

这个农村出身,连一个球鞋都买不起的祁同伟,他的肩上有着一群倾尽家财供养他上大学穷亲戚的责任,极度渴望权力的祁同伟,获得了权力之后,把这个权力分享给了所有曾经帮助过他的人,他所有的亲戚都被安插进了公安系统,甚至开玩笑说,他们村的狗都要安排成警犬。爱情和尊严,对祁同伟来说,是一件奢侈品。当祁同伟遇到了高小琴,这个和他一样,毫无背景,被命运碾压,也与命运抗争的女人。祁同伟的生命,展开了第二春。祁同伟所有的违法违纪,除了报恩亲戚,就是为了高小琴。

我们再看上海女士和农村男朋友,虽然没有剧中那么大的差距,但首先女士对男朋友的爱很明显不足以跨越鸿沟,其次男方的肩上负有家族兴起的重任,他要寻找的就是门当户对、理解他、愿意和他一起打拼出一个世界的良伴,而城里的女士找的应该是没那么多连带责任、全心全意为自己和下一代铺路的同阶层男士,所有人都在为自己的利益在打拼,祁同伟一旦掌权出于报恩安排自己的亲戚,那其他所有农村的人呢?相同的道理,权贵从抗战起就拎着脑袋打江山,一朝登顶当然是从亲疏开始分配;创业要找信得过的,每一个公司都有核心高层,你敢确定最有权力的就是最有能力的吗?这是人性,所有人都在论亲疏,即便是我自己,也绝对是在能力范围内从亲密的开始,有共同利益(价值观本身也是利益的一种)才能长远,至于不是那么亲密甚至仅存在道德范围内的陌生人,不是我的责任哪能管得了那么多。

这就是阶层的本质,植根于人性,天然排他,无法避免,我们要做的就是:千万不要被社会的大协作淘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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