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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爱在失忆的日子（55）
顾羽背着个双肩背包，双手揽着儿子。她就这么一个动作，从程东鹏家里将小顾浩抱了回来。回到家里，她的胳膊有点酸麻，她把儿子抱到妈妈跟前，逗她老人家开心。
妈妈坐在沙发上，阴沉着脸，叹了口气，从顾羽手里接过孩子。顾羽以为是自己气恼了妈妈，赶紧从袋子里掏出一盒脑白金，放在茶几上给妈妈看。这是程东鹏的妈妈特意让她带回来孝敬她老人家的。
顾羽回来的时侯，程东鹏的妈妈硬是给她的背包里塞了一盒脑白金和一瓶五粮液酒，还有一盒金莎巧克力，一包奶糖。她说这些礼品都是春节拜年的时候，亲戚朋友们送来的东西。家里堆的太多，他们也吃不完。便让顾羽带一些回来。盛情难却，几番推推搡搡后，顾羽也只好接受了。
妈妈望着小顾浩那咕噜噜转动的小黑眼珠子，黑青的脸由阴转晴了，眉眼又弯出几分慈善来。对于顾羽放在茶几上的礼品，她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小侄子子豪看见姑姑带东西回来，他欢喜地跑了过来。顾羽递给他一盒巧克力，他一蹦一跳地抱着巧克力嘻笑着，跑回到他妈妈身边。
嫂子玉玲正倚在房门框上，胖脸拉得老长，撅着嘴，横着那对又粗又长的眉毛，不时地翻着白眼。
玉玲和妈妈刚才拌了嘴，为了子豪进幼儿园的事。她也可能只是借这件事来撒气，心里其实藏着其它的不痛快。
过完年，子豪刚好满三岁。玉玲一心想将子豪送进机关幼儿园。机关幼儿园环境好，教育方法先进，最主要是读完该幼儿园的孩子大多可以直升一小，再直升一中。但凡能进入机关幼儿园的孩子，家庭大都是有地位和有关系的特殊阶层。普通人家的孩子要想进去入读，就必须找熟人多花两万元买个名额。
玉玲呢，想让儿子从小接受良好的教育，但又不想从自己帐上出那两万块。她一心惦记着父母那点棺材本。她知道婆婆疼爱孙子，便把自己的育儿理念和想法说给婆婆听，希望得到金钱上的支持。
顾羽的爸爸和妈妈都是纯朴之人，存折里的钱都是辛苦工作挣来的。他们虽然不像守财奴般小气，但每一分钱也都必须用在刀刃上。
顾羽的妈妈向来很开明，很多年轻人的新观念新思想，她都能接受。但为了让孙子进个幼儿园，花出去两万块，她还是觉得很不值。自己家楼下就有一所幼儿园，接送方便，又不是很贵。又何必将孙子送到那离家又远，花钱又多的幼儿园呢。
妈妈认为，幼儿园嘛，不就是个哄孩子不哭的地方吗？这么小的孩子，主要还是要靠父母来教导，哪能把希望都寄托在幼儿园呢？
就这样，婆媳俩人各说各的理。玉玲一发起横来，说是婆婆小气，不舍得把钱用到自己孙子身上，倒喜欢往外贴。婆婆一听这话就来了气，这往外贴，倒是贴到哪里去了呢。
玉玲的话里有话，明摆着是嫌她帮顾羽养了孩子。可是顾羽从怀孕到现在，花销用了才不到一万块。人家程东鹏家先前有一万元礼金回了回来，后来又给了三万块。往后的日子先不考虑，就眼前这点钱也够顾羽母子一年多的开销了吧。顾羽还有工资和以前赚得钱也都放在妈妈这里。怎么来说，妈妈也没有倒贴给顾羽一分钱。妈妈付出的只是无尽的母爱和关怀。
如果玉玲非要昧着良心说瞎话，那也只能说是她嫌弃这个妹妹在家争了她的宠。以前子豪一直和奶奶睡，自从顾羽生了孩子，玉玲便必须陪着子豪睡。按理来说这是个陪养母子感情的好习惯，可玉玲偏不这么想。她就是认为婆婆偏爱了外孙，不顾自己的亲孙子。
玉玲一心想买一间大房子搬出去住。如果他们俩夫妻有本事，有能力，自己买了房子自己住，这倒也无可厚非。可他们偏偏又没这能耐，又眼红人家某某同学的高档住宅。
以前玉玲一直在家里闲着，就靠顾羽的哥哥在一间造纸厂做个小出纳赚点钱。那点工资也只够他们俩夫妻零用，家里的日常开销还都得靠二老垫着。孩子也是父母帮他们养着。
玉玲把希望一直都寄托在老人家身上。顾羽的爸爸前几年做了些小生意，是赚了一点钱。后来生意淡薄，几乎没什么收入了。一大家子人，这么大的开支，死水怕的勺舀，很快也有用完的时候。
可玉玲不会转着脑筋想问题，只打着她自己的小九九。她非得榨干老人的钱财，心里才痛快。她鼓着要爸爸买辆的士，给他们夫妻俩谋个赚钱的出路。
没关系，只要儿子夫妻俩肯上进，想努力赚钱是好事。买就买，爸爸掏出血本给儿子买了辆夏利。人心不足蛇吞象，这才高兴了几天，又开始闹矛盾了。
玉玲以前和顾羽处得很好。因为顾羽每次回家都会给嫂子带礼物。玉玲又想着，这么标致的妹妹，随便嫁给谁，最少也都会有二十万的礼金吧。再加上二老垫上一点，就可以帮她付了那花园电梯洋房的首付了。
为了实现这些美梦，她必须对这个妹妹好一点。怎么瞧，都觉得这个妹妹很顺眼，很可爱。可是现在，这个妹妹一点光也没让她沾着，反而天天和她挤在同一屋檐下，争了她的宠。顾浩又争了子豪的宠。
玉玲越想越不舒服，看见顾羽抱着儿子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她就全身不痛快。她更是想不明白，妈妈为什么还非要留住顾羽，不让她去东鹏家住。
玉玲越想越来气，不知顾羽母子俩还要赖在这里生活多久。她觉得很烦恼，妈妈给顾羽额外弄一点好吃的，也总是要给她弄上一份。不然的话，她吹鼻子瞪眼睛，会说出很多阴阳怪气的话来。
眼下玉玲又要婆婆给子豪垫上两万元的入园费。婆婆觉得一个普通的家庭，实在没必要这样破费。结果婆媳俩就争论了起来。
顾羽了解了情况后，便拉着嫂子的手，去房间里劝慰她。玉玲反倒委屈地哭了起来，说妈妈是个老古董，思想守旧，目光短浅，贪财如命。可怜她生活在这样的家庭里，生不如死。
顾羽安慰了嫂子几句后，但又实在听不下去玉玲用如此刻薄的话语来批判自己的妈妈。顾羽坐在嫂子身边，看见她正在气头上，也不好同她辩驳。顾羽沉默着，让玉玲把自己当成一个出气筒。
玉玲喋喋不休地哭诉了一通后，也许是累了，也许是面对顾羽这样的好脾气，闹也无趣。她边哭边想，这个妹妹虽然老实，倒还不糊涂。今天竟然偷偷去了东鹏家里，还带回来一些礼品。
玉玲斜瞄了顾羽一眼，觉得她全身上下又有几分可爱之处。她哭得梨花带雨，胖脸上的脂粉被抹成一坨一坨的，像没上好涂料的墙璧，让人看着难受。她眼珠子一转，从鼻翼两侧的大花脸上挤出几道笑纹来。她拉住顾羽的手，像亲姐姐般，要和顾羽推心置腹。
"嫂子还是觉得你通情达理，我和妈妈一句话都说不到肚里。唉！嫁给你哥，我算是倒了八辈子霉了。"玉玲的声音阴阳怪气。
"如果你真想送子豪去机关幼儿园，你就自己出了那两万元嘛。你知道妈妈心疼钱，你何必告诉她这其中的周折，给子豪报了名再告诉她不得了。"顾羽实话实说了自己的想法。
"你到说得轻巧，我哪里来的两万块。爸爸给的钱刚刚够买车。保险都是我们自己买的，过年一家三口都要买衣服，我娘家那么多人情礼数都得尽到。现在生意又不好，手里都没有落下什么钱。"玉玲坐在梳妆镜前补妆，撇着薄而扁的嘴唇。
"我们楼下这间实验幼儿园也挺好的，接送也方便，何必非得挤到机关幼儿园去呢。"顾羽望着嫂子那富泰的背影，觉得她真的有些身在福中不知福。
顾羽知道妈妈是节俭之人。在她毕业之后，她喜欢什么东西，就自己赚钱去买。二百元的衣服，她会告诉妈妈只花了五十元。她认为年轻人可以享受好的东西，但得靠自己的能力去实现自己的欲望。
嫂子想让孩子接受好的教育，这无可厚非。如果是她，她也想让儿子不要输在起跑线上。但必须依靠自己的能力来给孩子创造条件。凡事都要量力而行，打肿脸充胖子，实在不可取。嫂子这种行为，顾羽有点看不上。几十岁的人了，还要拼命啃老，真是可恨。
"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儿子是不用发愁上不到好幼儿园。他有个好爷爷，好奶奶。他命好，会投胎呀！”玉玲话中有话，转过脸冷笑了一声。
"干嘛拿我儿子说事，他的命好不好，那还得看造化。"顾羽有些生气，起身要走出房间。
"别急着走，这事我还得求你帮忙。”嫂子放下梳子，转过脸来，笑得有些阴险。
"我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还能帮上您什么忙呢？”顾羽苦笑着。
"你去求东鹏的爸爸帮个忙。就凭他那层关系，送我们家子豪去个机关幼儿园，也只是个一句话的问题。一开始，我咋都把东鹏家这层关系给忘了。"玉玲拉着顾羽的手，摇摆着圆胖的腰身。
"我不会去的，你打消了这个念头吧。东鹏的父母已经为了东鹏的事，够烦心的。东鹏的爸爸是个多要面子的人啊，为了东鹏，现在在人前都抬不起头了。我可不想再为这种事情去麻烦人家。”顾羽转身走出客厅。
"你吃着顾家的饭，胳膊肘子连着心窝子，却都往程东鹏家里弯。你既然觉得程家人靠得住，你咋不搬过去住。今天你这是摆明着不想帮我。那行，我过不好，谁也别想好过。"玉玲仰着她那朝天鼻，气势汹汹地也走出了客厅。
"不可理喻。"顾羽坐在妈妈身边，接过了儿子抱在怀里。
"子豪，走，跟妈妈走，这个家容不下我们娘儿俩。我们走，我们把地方腾开，让你爷爷奶奶把钱留着，留着养野种去。”玉玲像头母狮子般发飙了，她口不择言的狂轰乱炸着。
玉玲牵着子豪的小手，甩门而去。妈妈站起身来，想拉回子豪，却被玉玲推了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妈妈脸色惨白，倚在鞋柜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她浑身颤抖着，嘴唇发紫，眼前一片昏暗。
顾羽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将儿子放在小床上，双手扶住妈妈回房间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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