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雨水,惊蛰春分,清明谷雨”。
清明,一个春天的时节,泥土松醒,新绿渐出,野花乱开,小雨如丝,为农事的二十四节气之一,也是华人的一个纪念节日,人们在这一天,于乡野中祖先安息之地进行祭祀活动。
清明的来源,《岁时百问》的说法:“万物生长此时,皆清洁而明净。故谓之清明。“看来,清明本不是祭扫的时节,清明前一天的寒食,是不能生火做饭的,只能吃冷食,说是民间纪念晋国的介子推,不得而知。寒食和清明,如除夕和春节,是否有前后之分,尚不清楚。
无论怎样,感谢先人们留下来的风俗,使得我们在这一天能去郊外踏青,追先思远。
清明时节,野外踏青和祭祀在一起进行,前人见景有所思的描写有很多,记得最多的还是小杜的那首诗: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清明节年年都有,但自己有十几年未能回乡祭扫。
说不清是什么原因,今年一早就开始打算在清明的时候回老家一趟,带上孩子。
到家乡的时候,黄灿灿的油菜花开遍田野,儿子没有见过那么大的一片如海一样的黄花,却是兴奋,不停地叫我去看,那种黄,儿时在家里不曾留意,如今却成了城里人的风景。
家里要在清明为去逝多年祖父和祖母重新立一个碑,时间选在寒食节。到家时,离选定的日子还有几天,趁着空档期,想带上孩子去一趟动物园,孩子是天真的,更多的喜欢是动物,不识得动物的凶猛和温善,不见得动物的美丑,只有动物滑稽可爱,这可爱,本是赤子之心,一种来自天然的浑朴之真,不像成人的心里多了许多意识的因素。
临行前却担心下乡扫墓的人多,去动物园的道路不通畅,便带他就近去了植物园,那里或者见到是另一种生机。植物园原本在城外的郊区,随着城市的发展,如今也溶入了城市。进到园里,郁金香,牡丹,杜鹃,晚樱,交相盛开,错落有致,各种植物在有节奏的呈现出多姿多彩,点缀着园里的每一个角落,喷泉,音乐,孩子很是兴奋,我告诉他,这是春天的花园。在广东是见不到春天什么样子的,只有夏冬两季,夏天长一些,冬季没有冰雪,也不是真正的冬季,有时和夏季也差不多,难得回到家乡见到真实的春天,我想孩子应当有个对春天的感知。
沿着植物园的提示,我们绕行树林之中,到了百草园,种的都是药材,几乎不曾识得,但我却注意看到一片不大的地上种满了罂粟花,罂粟花原本不是毒品而是药材,麻醉镇痛,有几株正开着,白的,红的,一株盛开的红罂粟,初看并不起眼,仔细看,那红色却是非常娇艳的鲜红,以前讲到罂粟花的美丽,却不如郁金香多姿多彩,也不似牡丹的大富大贵,更不像百合那样的洁净,但是那种娇艳的鲜红,却是让人心动,说不清为什么,就如一个平淡女子,瘦弱躯下,不掩其灼灼其华,让人怜爱。小孩子在一边跳上跳下,不加理睬,所有的对他都是一样的,新鲜就高兴。
第二天回到家乡,家乡对我来说,千百次回去都还是老样子,只不过留在村子里都是一些老人和儿童,年轻人外出打工了,清明不见回来,清明的节日原本对他们来说远不不如春节隆重和热闹,加上祭祀的繁琐,所以能不回来就不回来,和先前的我一样。历史对城市和城市的人来说,并没有留下什么痕迹,每天忙忙碌碌,每天都在建造和变化,每天都是陌生和新的,旧的在消失,新的在创造出来,对城市和城市的人来说,历史更像博物馆里的陈列品,与其说是历史,不如说是过去了没有宿主的影像符号,找个地方集中陈列出来而已。
在城市之外的农村,历史化成传统在维系着,三百年前的古树在村头,远处山的线条和开天辟地时一样,小河依他自由的方向流动,田地和原先的一样划块,植物的群落分布和十年前二十年前分布没有什么变化,氏族依姓氏集居成村落,村落中从出生,婚嫁,祭祀,年节,都是风俗。现在所看到,所行进的,和一百年之前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现在或许就是历史。
清明前,乡村里留下的老少,由家中的长者带着,拎上贡品纸钱纸花炉香鞭炮,沿着田间的小路,到一辈一辈的先祖坟上祭拜,风俗就这样在行进中一代一代往下传递。
成人的神态并非沉闷,和往常一样,相反,孩子不去上学,落得异常的高兴,他们本属于野外的自然,生命对于他们来说,是春天的姹紫嫣红,是自由自在的小鸟和蝴蝶,并无逝去的悲伤和到来的喜悦,自然是平静的,孩子是属于春天的欢乐。
在外头出生和成长的孩子,先前没有见识过的内容,也许只是新鲜。祭祀祖先这些行为,由大人们主持去操劳的事情,他没有经过,谈不上感觉多少,也许和去植物园去看花草一样,或许有一点点的印象。我想,我们多带他回来,多经历几次,会有印象的,我们也是这般如此从田间地头走来的,有一天,这些古老的仪式会传承下去的。
清明,在万物生长的时节,为了纪念,并不是遗忘。
2009-04-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