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天际来,化作人间风雨护着心爱。我懂你的温良,如四月芳菲了解春风、如玲珑游鱼知晓甘泉。听草与草的细语,看星和星的凝望,你走在云朵的庇护中,未曾流浪。
细嚼嫩芽,春风是佐料,黄昏来调味,生灵拨弄命运的汤匙。俗气的诗读了一句一句,也不知如何就促成了胸中的高雅,从此不喜离合悲欢;无辜的雨漂了一夜一夜,更不知怎么就穿戴好破旧的蓑衣,此后遍尝酸甜苦辣。少不经事,那是你的一面之词,只是心中有痒,经年也未成伤。
窗前君子兰,夜夜传达云的呼唤,于是摇头摆尾引我倾耳——“她在屋外等你。”跑出去,无人等候——你在哪?伫立许久,看见远方灯火闪烁,明灭间仿佛过了数个春秋。一刻钟,两个时辰,三更天,我亦飘零久,如大江里的孤舟随波逐流,如深山内的飞鸟隔夜便瘦。你从云端来,化作南飞燕,望梓桑,眼里是否有个孤独的轮廓?三月梨花,在月色涌起时澎湃成雪,“天地为证,我们从出生到老死绝不分开!”成对的梨花飘落,双双执手后飞去悬崖,这世上相濡以沫都是奢望,星辰如此夜,你衔着花小心翼翼地将其放在天涯,谁能说清天涯在哪?如果拾起一瓣,就能追寻你的踪迹,那沿途的脚印足以证明真心。
倚跣曾过千万家,无人知我待客来。“你可知道有个叫尾生的君子?”君子兰问道。“知道。”“那你要等多久?”“嗯……”“她要我转告你,如果你愿意,就亲近人间风雨。”“嗯。”此后总有位男子凝望天空,看羞了绯红晚霞,盼来了月上柳梢。
暮春将至,时间太烈,绿叶挡不住花的颓败。路太长,夜未央,不眠的赶路人略存希望。天降甘雨,促成泥泞,阻隔故乡和归人,迷茫的人始终倥偬,就算鞋底挂泥,也会缓行。抬手招来风花雪,忘了衣食所忧,记得她眼睫,还有心上,一场约。
离家千万里,你看得到故乡,可望不尽山川河流;你听得见呼喊,却辨不清他吟我唱。缘分玄妙,在时间碰撞思念的背景下,蹉跎成遗憾。于是梦成了魇,信成了书,就连飘逸的衣裙也被禁锢。于是思念化为斧钺,劈开混沌迷雾,而风雨化作桥梁,承接山河蛮荒。你知我固执,便悉心指引,如和煦春风吻开芳菲,如清澈甘泉滋养游鱼。
写一封情书,在草长莺飞的时节拜托燕雀衔上青天。许久,雨点如豆,已是暮春。你从云中来,化作人间风雨护着心爱,蓑衣寂寞,但妨碍了云朵与我,便只能在墙角寂寞下去。
沉着青灯煨垂兰,明月照壁人未还。静期子时三春雨,何碍耳语促膝谈。
云中雨,何须蓑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