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站
文/唐卿
你在车站哭诉离别的悲伤,我在月台拭去腮边的泪光。
无论是古老的月台还是今天的候车室,到处弥漫的是泪水蒸发的潮湿。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车站似乎比任何一个离别的地点都显得悲伤。
他们说月老和孟婆原是一对恋人,他们许下海誓山盟,想要演绎天荒地老。后来,世事难料,一个看破红尘,一个遁入空门,一个牵了红线,一个断了相思,一个惹人拥戴,一个遭人鄙夷。奈何桥是最负盛名的车站,有人在这里迟迟不肯上车,等一个人,等那个许了三生三世的人。
古人折柳送别,取“柳”即“留”之美意,可该走的还是会走,留住的只是满眼的悲伤。古代没有车站,柳七的“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的景情和车站送别时的心情相差无几,有人说古人把离别放大化了,如果没有离别,没有分别,历史上又怎会出现那一位憔悴损颜的才女李易安呢?又怎会出现世代流传 “人比黄花瘦”的佳句。古人之所以把离别看的重要,离别后的思念如此不可思议,是因为他们没有今天的电话、QQ、微信,这样的离别,似乎与今天在候车室偷偷抹泪的人们相形见绌,那时的离别,在江边,在船头,比车站更悲伤,比车站更忧愁。
朱自清在其《背影》中将父亲臃肿蹒跚的笨拙动作写得不堪卒读,老父亲翻过月台去买橘子的爱让每个人都心生酸楚,你是否也见过拉着行李箱的父亲游走在车站,子女离去,他们没有泪水,只有紧锁着地眉头,忽地放开手中的行李,目送着子女的离去,最后一句“爸,我们走了,您快回去吧!”“到了来个电话。”时间定格在那一刻,呆矗在原地,活像一尊古老的雕像,眉间像装了马达一样在颤抖。我没有经历过车站的离别,我不记得离别是什么样子,我只记得开学报到注册的那一天父亲发的朋友圈:一张录取通知书,就是一封离别信。我的车站,在录取通知书上。
车站似乎是情侣最不想去的地方,车站是离别的代名词,车站是离别的卷首语。你会看见在车站拥吻的情侣眼里满含悲伤,还有那紧紧拉着的手迟迟不愿松开,这是爱情最孤独的模样,留下额头上淡淡的一抹吻痕作为誓言,翩然离去。如果说有情人终成眷属,我愿意是每一对在车站深吻的恋人,车站像一位德高望重老人,见证了他们最真挚的感情。
《七月与安生》演绎了闺蜜间那一种感天动地的感情,七月与安生因为苏家明的出现而反目,暂且搁置他们三者之间复杂的关系,当安生准备离去时,七月奔走在修长的铁道线上,还有随风洒落的泪滴,那是闺蜜间神圣不可侵犯的感情。所有的导演和作者都把离别安排在车站,界上如果没有车站,是不是离别并没有那么伤感。琼瑶《烟雨蒙蒙》里的所有的离别都在汽笛嘶吼的铁轨上,让多少痴情男女忍不住酸了鼻子,湿了眼眶。也许这就是上帝赋予车站的特殊使命,让它见证人间的离伤。
如果没有车站,离别也许并没有那么伤感;如果没有车站,背影也许并没有那么臃肿;如果没有车站,爱情也许并没有那么坚定。愿你的心中,愿你的每一次离别,都有一个弥漫着泪水芳香的车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