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7号傍晚,开了一下午的会议,整个人都僵住了,工作步骤环环相扣感觉快喘不上气来了。
还在处理工作上的事宜,先生敲门进来,说弟弟打来电话,爸爸病重,情况不好。我什么都没说就开始着急忙慌的穿衣服,换鞋,一溜小跑下楼~
推开门,家里已经有管事的长辈在了。爬上炕,看到呼吸急促的爸爸紧闭着眼睛。我拉着爸爸的手,呼唤他,爸~爸~爸~爸爸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含糊不清的应着我的呼唤。我看到爸爸的眼角流出了泪水…
爸爸好像只剩下呼吸的力气,静静地呼吸声在这个空间异常的清晰。刚刚进门的一瞬间,我看到二叔就坐在屋里,笑嘻嘻的看着我,爸爸也很高兴的冲我招手。我知道二叔来接爸爸了,看来今晚爸爸就要去他想去的地方了。泪水很不听话的从脚底板涌上来,擦到擦不及。脑海里也涌出很多很多的画面:爸爸给我买的大红的条绒袄,带着小碎花,因为我太喜欢了,夏天也要穿着它。爸爸赶着牛车拉着我去卖棉花,爸爸赶着车拉着我去交公粮,爸爸赶着毛驴车拉着我去贩菜,爸爸和我第一次给家里置办最值钱的家用——缝纫机,我和爸爸的喜乐是一体的,我是爸爸的骄傲和依靠,即使到了深度昏迷不醒的状态,只要弟弟妹妹伏在他耳边说,你大闺女回来了~他总是会露出笑容…
妈妈让我们用热毛巾给爸爸擦擦脸,擦擦身体,擦擦脚。我不想让妈妈太难过,看着爸爸离去的样子。我把妈妈支走去看孙子,还请三婶去陪着我妈。
半夜十二点多,爸爸的手开始撕扯纸尿裤。我请弟弟摸摸是不是湿了,弟弟说是的,我们开始给爸爸换纸尿裤。刚刚给爸爸翻了个身,爸爸就吐了几口黑色的淤血。妹妹在呜呜呜的低声哭泣…我和弟弟想给爸爸换上寿衣,院里的管事男丁过来帮忙,先给爸爸穿上了上衣。
爸爸的呼吸还是还急促,我已经摸不到爸爸的脉搏,我牢牢抓着爸爸的手,害怕爸爸被带走一样。弟弟让我和妹妹休息,说他和大弟弟守着。我放开爸爸的手,乖乖的去躺下,转过身泪流满面~
2点,弟弟急促的喊我,姐!姐!你俩快醒醒,咱爸不吸气了!我和妹妹翻身爬起,我顺手抄过裤子,和弟弟一起给爸爸换上。给爸爸穿上袜子,穿上鞋…弟弟,大弟弟我和妹妹四个人把爸爸抬到灵床上,看着爸爸停止了呼吸…那一刻我实在是不舍得爸爸的离开,趴在爸爸的床头放声痛哭~
三天隆重的仪式感,肃穆庄严,每一天我都和自己说,爸爸去天堂了,爸爸去了另一个世界。三岁的小侄子好奇的转来转去,问我:大姑,我爷爷睡觉了吗?他怎么不起来啊?爷爷最疼我了!孩子总是忍不住跑到灵床边去喊爷爷。第二天爸爸入棺,小侄子拍着棺材喊爷爷,爷爷,爷爷,你在里面干什么呢,出来吃饭啊。我告诉小侄子爷爷去了天堂,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小侄子说,爷爷是不是不回来了,我说是,小侄子说他也要和爷爷一起去!爱一直都在,就如这个孩子的话语一样真实。
爸爸走了,去他想去的地方了。我还是很伤心,也很不舍。这个男人和我没有半点血缘关系,却用整个人生托起了我。他对我的爱没有一点的存留,是无条件和全然的。我的爸爸啊,你走了,我回家的时候就不能再喊一声爸了,家里也不再有你的身影,也没有你憨态可掬的笑容了。爸,一路走好~带着儿女们的爱和祝福上路…
爸,我们一直一直都很爱你,很爱很爱…我们一直都没说,现在补给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