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莲花香片
在离开家乡三十多年后,我才知道伴随我童年美好时光的花是格桑花。
那天从家附近正在修建的广场绿地经过,欣喜地发现苗圃里新种了一片童年常见的小花:白的,红的,粉的,紫的,长园形的单层叶瓣尽情地舒展,花枝纤细,高高低低,错落有致地随风飘逸着,一时间竟看呆了---这是儿时常见的花儿呀,可从来也没有在异乡见过这种花,而我竟一直不知道它的名字。用手机拍了照,发到微信上向朋友们寻求答案,一会就收到不少回复,才知道原来这便是格桑花。
“格桑花,一种生长在高原上的花朵,翠菊科,主要分布在中国的西藏、青海、川西、滇西北的大草原上,藏族视之为象征着爱与吉祥的圣洁之花,格桑在藏语里是幸福的意思,藏族把它作为幸福与爱情的象征,所以也叫幸福花。”---这是百度百科上关于格桑花的说明。
我在青海出生长大,格桑花是儿时最常见的花,路边、房前、屋后、墙角、花园,随处可见,或三三两两,或成片成簇,没有人刻意种植,这种小花长得特别随意,或许就是因为太平常了,小时候并不觉得它漂亮,总觉得它太单薄,太普通了,不像大丽花或月季花那样娇艳,也没有丁香花那般沁人心脾的香气,不但没有香味,它甚至有一点点刺鼻的特殊气味,总之,一点特色都没有。正是觉得这花太过寻常,连它叫什么名字都没有打听过。
不过,儿时和这花打交道的时候也最多,记得那时有用花瓣做拼图的手工课,用的最多的便是这花的叶子,大概是因为它的花瓣随处都可获取,叶片大小合适,平整易于造型,颜色也丰富的缘故。我们用格桑花花瓣一瓣瓣揪下来,或就着花瓣的形状,或进行适当的裁剪,组成各种各样的人物、动物、房屋、树木、山河……变化无穷,这些用花瓣做的美丽图画最终交给老师,放到学校的宣传栏做评比,比比谁的创意最独特,谁的图案最精致,谁的色彩最绚丽……同学们七嘴八舌,争论不休。挂在墙上的花瓣图时间稍久,花瓣慢慢会变成透明,那图画便别有一番韵味。
这年夏天,我们全家自驾回了青海,去了儿时生活的地方格尔木,这个戈壁深处的城市,整齐的街道楼房,漂亮的广场花园,还有到处正在建设中的楼盘和醒目的售楼广告--和任何一个欣欣向荣的内陆城市别无二致。我们在城市的街巷穿行寻觅,想找到一点当年在此生活的印记,当然是徒劳,如今,几十年的时光,足以让一个城市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可是格桑花呢?也随着城市的变迁消失了么?我到处寻找,终于在街角一处静谧的小花园里寻找到它的身影,穿过茂密的小树林,一片格桑花静静地开放在小池塘边,依然是简简单单的叶子,简简单单的形状,高低错落的纤细花枝,花朵儿朝着太阳灿烂地舒展着,映衬着高原清澈蔚蓝的天空,让人有流泪的冲动。还好,还有格桑花,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城市顿时让我倍感亲切。小时候觉得最不出色的花,年长了,还是觉得这花更加有花的韵味,花形简洁,花色纯粹,不过分艳丽,不过分招摇,像不施脂粉,轻盈活泼的青春美少女,散发着独特的气息。
嗨,你还好吗,格桑花?那个当年一心想离开家找寻自己幸福的小女孩回来了,她曾以为这么多年了,在遥远的异乡已经找到了她的幸福,她哪里知道,伴随她度过童年的格桑花其实早就将幸福带给了她,而且,从未远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