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出租车里,车子刚好遇到红灯停在人行道前方。一个衣衫褴褛的七八岁左右的小男孩突然跑到车窗附近,伸出手用无比渴求的眼神望着我,哀求我能扔几个卢比给他。
我看了他一眼,没再理他。
现在回忆起来,深深的愧疚和自责。
可在尼泊尔的时候,这种现象是司空见惯,早都麻木了。
尼泊尔是小而精且有信仰的国家,生活幸福指数排在前列。但是乞讨的现象却非常普遍,以至于几乎成为了尼泊尔风俗的组成部分。
有的确实是因为贫穷,还有一部分则当成了赚取外快的一种最基本的方式。(对于绝大多数小孩子如是)
来尼泊尔前我在西藏买了一些铅笔,因为攻略上说可以用铅笔代替钱来对付那些熊孩子。
只是没想到在尼泊尔只用了一天,那些铅笔就被分发殆尽。
于是,我只能用钱了。
当然这些铅笔不都是被熊孩子要走的,大多数是作为他们愿意被我定格在相机中的礼物而主动送给他们的。
到博卡拉的第二天晌午,我们一行六个人在湖边租了山地自行车要去世界和平塔。
骑到山脚的时候突然冒出来几个五六岁的熊孩子,没等我们反应过来就争先恐后的要为我们推车子,我们当然不需要,可他们执意要推,只好随他们。
路上的风景非常好,遇到一对母子,我停下来给他们拍照,他们欣然接受。
刚要说谢谢,母亲突然递给孩子一个奇怪的眼神,我正诧异间,熊孩子立马把手向前一伸向我要钱,我哭笑不得,心想母亲都出手了,就从兜里掏出一张50面值的卢比的给他,那熊孩子看到50块钱高兴的像发了疯似的围着他母亲转圈…
我感到有点羞愧,后悔给他们钱。
而那几个熊孩子一直帮我们推着车子,直到天色有点发黑他们才决定收手…我们都晓得熊孩子是为了得到几个卢比才那么执意帮我们。
但吸取刚才的教训,我们决定一个人就给他们20卢比(合人民币1.2元),这下子他们不干了,用还颇为流利的英语告诉我们他们非常生气,说我们不应该给这么少!
反正就是缠着我们不走,我们只好又给了几十卢比,他们似乎还是不太满意,见我们没有再给的意思,中间一个年纪稍微大点的熊孩子一把抢走了旁边两个熊孩子的钱扬长而去…
后来我们推着车子快走到山顶的时候,又遇到一位母亲带着两个刚放学孩子回家,我们一同走到山顶,这时女孩子突然腼腆的问我有没有糖果可以分给他们一点,我很遗憾说没有,她又问我有没有钱可以帮他们买糖果,我看口袋里没有零钱了,就无奈冲她摇摇头。
这样的事儿,在尼泊尔还遇到过好多。
有一次我拿着相机在纳加阔特小村子里转悠,往回走时恰巧赶上村子里学校放学,于是和一群群学生狭路相逢…他们看到我这个外来人都好奇的打量我,为了化解尴尬我热情的冲他们打招呼…
这时前面走过来几个五六年级的女学生,走到眼前她们主动先和我打起招呼,我回“Hi
”,然后擦肩而过。
我向前走了不下十米,突然一个“Hey”从后方飘来,我转过身,是刚才那几个女孩子。
“Do you have candy?”一个女孩子说。“Or money?”另一个女孩子补充道。
“Oh…no have…im sorry……”我说。
除了这些熊孩子,当然还有很多人是因为真的贫穷而乞讨。
在加德满都的皇姑大道附近,有好多乞讨者,很多都是年轻母亲带着几个一两岁的孩子乞讨,甚至还有一边哺乳一边乞讨的。
而且他们自己带着被子,大人和孩子一整天都躺在被子上任凭烈日烧灼,看到有人路过就伸手乞讨。
那阵子我经常到皇姑大道买东西,来回都会看到她们,潜意识感觉那里就是他们的家。
不过我没给过她们一块钱。
有一次我在皇姑大道的另一头下车往泰米尔赶,路边都是裸着半身的乞讨者,双双痛苦哀求的眼神都望着我,希望我慷慨解囊,我一如既往的没予理会。
这时前方一个头绑绷带的老年人正低着头,听到我过来,他抬起头望了我一眼,眼神坚定又深邃随而绝没有一丝哀求。
随即又把头低了下去。
那一秒我走不动了,马上从口袋拿出一张50的卢比给到他手里,他接过钱非常诚恳的说了声谢谢。
一旁的乞讨者看到我给钱都激动地向我伸手哀求,我理都没理。
回去的路上,我无数次冲动想再返回去给那位老人更多的钱,但终究没回去。
后来有一次我又路过那个地方,手里攥着1000卢比,想要找到那位老人,但找了半天未果。
那位老人坚定深邃的眼神,让我想起了受难时的耶稣。
尼泊尔各个寺庙还有专门穿着印度教服饰,涂着精致妆容的尼泊尔人,他们穿成这样可不是为了信奉的神灵,而是为了坐等游客主动找他们合照,然后他们再收取高昂的费用。不少游客被这样坑过。
有次去烧尸庙,一个打扮成印度教徒模样的尼泊尔人主动找我合照,我警惕的拒绝了他,但他告诉我是免费的,我就拿起相机给他拍了几张照片。
事后我反倒觉得不好意思,就表示要给他点钱感谢他,他说不用,我执意要给。于是我从包里翻出一堆零钱,找出一张20的递给他。
他看到我给他20,拿着钱笑了半天,还告诉旁边的人我就给他20……
我当时被他说的汗颜啊……
看来,给钱也是门学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