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我都是一个精神暗夜的孤独夜游者。
一种深切的不安全和不信任感始终折磨着我。我想要寻求意义,但我在现实的世界寻找不到值得信任的价值和意义,以及值得信服的价值观和人。
越是这样,内心越是封闭。你需要交往,却又厌倦着泛泛之交,无法企及内心深处的疑问。
于是,我在哪都是疏离的。哪怕是来了大理,人们的交往仿佛也是隔离的,热闹和喧哗之下是一颗孤寂骄傲失眠的心。
我被这种分裂的感觉折磨着,在大理温暖带烫的阳光下,抚慰和暂缓内心的潮湿和阴冷。
关系脆弱,人们固守着消极的信念,蜷缩,精致,利己。
“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是在今天的聚餐中被谈及的。就像大理人们的交往始终浅浅淡淡,缺乏深刻的卷入,完全没有想象中的仗义和豪情。每个人小心翼翼地维护着自己的利益和生存。
在200平米的阔气大厅和精致射灯的照射下,一派自我感觉良好,好像攀附上了某种上流的生活。
J是大理成功的一个经营者。他吐露着一种价值上的怀疑和不确信。谈到了当地人对大理这些获得了利益或者本身成功的外来人的嘲讽。说这些享受最终是有人买单的,买单的都是那些最底层的农民。
同桌的W说,“是的,我们就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这让被邀请来到华丽场所,喝着啤酒,吃着外卖,享受着雅致光线的我开始不安起来。
人们依旧说着客套的,无伤大雅的,冠冕堂皇的话。
问题究竟出在了哪里?
大理的贫穷音乐艺术家们,住着免费甚至廉价院子做着手工的嬉皮手工者们……
我们如何来看待生态的差异?
与此同时,大理的房东儿子拿回了曾经租出去的房屋,想要干一番有趣有个性的餐饮事业,多余的时间拿来玩音乐,却抓狂理不清头绪。
我无言以对,完全找不出对等的,可匹配的语言去回应。我不知道一个缺乏疯狂、热血和激情的事物如何存在,如何成为一个引人入胜的东西。
但我分明意识到,在我们的环境里面,极少存在对事物存在的理念和精神。或者说,除了这个小我之外,小我的收益和回报之外,对他人,社区,社会,整个外部世界的价值和意义。
在我看来,一切折磨着人们内心的空虚,无意义感均来自于此。人们失去了更广大的连结,失去了事物背后的意义。
这还不同于你做一些好的事情,以获得自我价值的认同,而是说这本身就是你全然发自内心的一部分。
你的所作所爱,爱和意义这些都是联系在一起,不可分割的。
你在享受自我成就的同时,享受着为他人创造欢乐和满足的价值和意义感。
音乐人和观众,厨师和顾客,爱者和被爱者,他们没有优越和低劣,主动和被动之分,他们是共同的创作者。
我本身并没有足够的力量来表达和承载这些。我竭尽所能地将我的菜做到极致,却不断地抗拒着爱。我不能够从和人割裂的关系当中走出来,走向内心的融合。只是机械地完成着定额定量的爱。
但是一个人的出现改变了我。当我不断地在缺乏真实中抱怨和退缩,却没有能力创造和表达真实的时候。
我一直非常喜欢和欣赏老外们的内心和气质,连厨师和饭店经营者们也不放过,其中充斥着热血,纯真和激情。却又条理清晰,充满着自豪,对创造的尊重,以及对家庭,社区及成就的热情。
他们的人生是清晰而线性的。
这些理想又务实的作风,或多或少地影响着我。(而腥风血雨,真刀真枪的厨房历练也在某种程度上强壮了我的心智。)
在我们的时代缺少传奇,缺少拥有独立心性和意志的个体。大多数人都裹挟在商业利益至上的大潮,精致的利己主义,金钱上无所成就的自卑和压力之中。人们失落却无所作为。刻板地寻找金钱和工匠精神的价值模板。
却不知道真正的人性和人心在哪里。
来自法国,做了三十年厨师的seb给我上了生动的一课。
一个独立的厨师就像一个独立的艺术家,创作者,一个独立的个体一般拥有一个独立的价值体系和追寻方向。
它是由内而外的,是一个个体在真正尝试和探索之后所进行的价值选择,而不是花俏轻浮地追随大流。
他让我意识到了什么是真。
我不得不很遗憾地说,在我们的环境里面,并不包容和允许“真人”的存在。所以,我们看到的是一个个面目模糊的个体。
但老外没问题,“真”和“爱”是他们的价值信仰。发自内心的拥抱,对视和亲吻,对每个个体尊重、开放和学习的态度,工作和玩乐两不误……
我并不想去赘述中国个体身上的价值分裂,以及强烈的利己意识。
附带我写的toas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