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集体的年代,村里的生产队长的权利仅次于村支书,大到安排生产、登记工分,小到社员请假、分粮分菜,可以说是队里的大小事务,队长一个人说了算。谁要违法规定,就罚你干又脏又累的活儿或出工不记工。
想当年工分是社员的口粮,因此队里的会计、饲养员、管理员,大小劳力无不对其惟命是从,无人敢较真,都老老实实的听话。即便碰到一个不懂事儿的愣头青顶撞几句,其家里人还要向队长好话说尽,直到队长气消才罢。
当生产队长真好,可不是谁想当就当的。首先是政治上过硬,出身要好,不是地富反坏右,如是党员那就更好了;其次是庄稼把式兼车把式,在生产上能够独挡一面;最后是头脑清楚灵活,在乡亲们眼里有一定威望,处事公道。只有这样的队长才算称职,才能受到全队人的拥护。
当然了,这都是有前提的,作为生产队长要处处起到模范儿带头作用,生产队长的家人,一个院里的当家子(没出五服的)总是做又脏又累又不讨巧的活儿,乡亲们一看的确无话可说,无理可挑。生产队长本人也是做到头里,享受在后。当然生产队长这样做自然也不会亏待他的家人和当家子,当他们悄悄抓两把黄豆装兜里,把几穗玉米埋在盛草的筐子里,生产队长会装作没看到。即便是乡亲们,只要不过分,生产队长也是会装聋作哑的。因为在那个物质极度匮乏的年代,真真的是一个字—---穷,二个字----真穷!三个字----真穷啊!四个字---真是穷啊!
一般村里的大队由几个小队组成,小队长一般都是三四十岁正值壮年的中年人,太年轻了一是劳动技能差,二是经事少好冲动。年纪稍大一点儿的一是老成稳重,二是正当年干起活来一个顶俩儿,别人想挑毛病也挑不出来,这就无疑给本村的大队支部书记减少了很多麻烦。
我们村小,三四十户一个小队,劳力也就百八十人,每天生产队长负责敲钟,钟声一响,出工的人就赶紧往外走,去生产队集合,等待派工。去晚了自然看不到队长的好脸色,于是往往面带愧色,干活儿时就会格外的按质按量完成任务,第二天尽量早到,以便能够看到队长的好脸色。
自从一个本家叔叔当了生产队长之后,我们几个本家可就倒霉了,首先是爷爷不再做小队会计,被一高中毕业生顶替;看场的清闲活儿原是本家一个年过五十的三奶奶,也被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所替代。爷爷还好只是少了一份差事儿,没有脑力劳动了;本家奶奶彻底回家看孩子做饭去了,每天的五分工挣不着了。只要是管点事儿,不让人说三道四是不可能的,一人难称百人心吗?更何况有那么多人盯着那个位置。接替爷爷的小会计因常出错被乡亲们堵着门儿骂,于是爷爷又光荣地再次出任小队会计。看场的中午因偷偷回家吃饭,结果场里晒的粮食让猪拱了个乱七八糟。本家叔叔不得不去请本家三奶奶。没想到三奶奶说,还是让别人去看场吧,不就半个工吗?没那半个工,我一样吃饭。说是说,做是做,半个工也是工啊,那可是口粮啊,三奶奶嘴上这么说,但还是乐颠颠地拿着根棍儿去看场了。轰猪赶鸡的很是负责任。
每年最忙的时候是夏麦秋收,本家叔叔总是提前谋划,大小劳力齐上阵,安排地妥妥当当。到最后分配从不马虎,凡是队里收获的不论是小麦、玉米、高粱,还是瓜果蔬菜等等都按人头、工分平均过称分配,从不以权压人或暗中作手脚贪占便宜。队里产的多分得多,产的少自然也分的少。年终结账对工分也公开透明。
在生产队,春来夏至,秋去冬来,一年四季社员忙,队长更是忙上加忙,因为全队社员最基本的温饱全系于队长一人,除此之外,生产队长还要完成公社、大队摊派的公粮,挖河等诸项任务。我这个年龄的小孩儿没参加过生产队的任何劳动,但我跟着爷爷去浇过地(会计也是要下地劳动的,不脱产),见到过那个本家叔叔,虽然年幼,却着实见识过本家叔叔的工作能力和处事风格,那叫一个不慌不乱、有条不紊。也听到过大人们对本家叔叔的评说(因我还是孩子,所以大人们说什么也不避我):要不是XX(本家叔叔),不到过麦就得去要饭了。可不是呗,俺娘家是四小队,一到了春天,真是要粮没粮要菜没菜,这不,夜了个我侄儿又要了半布袋棒子面走。
那时候,吃大锅饭,由于一些生产队长工作不到位,社员们也出工不出力,你骗庄稼,不好好浇水施肥,庄稼也骗你,不好好长苗长粮,亩产量自然就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