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就对北京充满了渴望和希冀,这种渴望和希冀不是对这座城市本身的,而是它之于我,我能够在那里做些什么。可很遗憾的是,近三十年,我没有通过自己的努力真正来到这里,去实现那份渴望和希冀,唯有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的几次匆匆来过,而每一次都新增着不一样的沉默。
北京存在于我的脑海里、书本里、图像里、描述里,从来没有近距离碰触,没有发现更加真实日常的它,所以以故宫天安门为标志的人文北京、以四合院老胡同为标志的老北京、以中关村金融街为标志的白领北京、以北大清华为标志的学术北京、以鸟巢水立方为标志的奥运北京,等等等等为大家所熟知和喜爱的符号化北京,让人对这里充满的遐想。可就算是皇上也得吃饭睡觉上厕所,最近因为特殊原因在北京呆了下来,坐地铁、跑早市、上环线、吃外卖、打快车、找车位、逛超市、排队、堵车、加油、网购、遛弯等等,这些日常生活让我对北京有了新的认识,同样也对自己有了新的思考。
前一阵买了一本三联出的新书,名叫《民国北京城》,不算太薄,也不是没心没肺的轻松读物,更接近于大学教授的学术专著,而它的作者也是从北大走出的历史学家董玥,目前已经是华盛顿大学历史系教授和中国研究中心主任。这本书的副标题是“历史与怀旧”,所以显而易见这本书不仅仅是对民国北京城的简单表述,更增添了很多人文关怀,而作者也没让大家失望。学术著作的最大特点就是严谨,用大量数据、概念、理论以及例证去完成课题,而作为文学作品的它往往失之趣味,一看那“首先、其次、再次”的套路便让大众读者望而却步,可这本书没有这么干或者说没有完全这么干,它也是分了三部分从建设、生活、文化来展现民国北京,而这三部分又有所交织,把人在城里发生的一切串了起来,虽有些学术性的语言但也不影响阅读的快感。梁思成可以用一生去研究北京城和古建筑,一个天桥就可以让无数作家写出无数作品,从京师到北平再到北京,无论是谁的北京,何时的北京,最终都回归为老百姓的北京。
巧合的是道长(梁文道)最近在《看理想·一千零一夜》用三集讲读《四世同堂》,老舍的北京用这部民族流传下来,就像道长在视频里面讲到的,那个年月里的北京虽然饱受侵略忍辱,但它同样是最日常的北京,祁老爷子最开心得意的事便是儿孙四世同堂;瑞轩虽有很多的人生选择但这一大家子人让他的心和身永远在这里;瑞全作为新生革命力量的代表即是家里的希望民族的希望更是那个时代文学作品的需要;瑞丰虽然“鬼使神差”地沦为汉奸,但你能保证在那样的岁月里每个人都主义真信念坚吗?还有钱默吟、大赤包、冠高第、蓝东阳这些典型人物,其实每一个人都在国仇家恨的大环境下为了生存而挣扎着,吃饭取暖是那时北京城最最微缩的折射,粮食和煤在寒风凛冽的北平成了最稀缺的东西,甭管你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穷人还是富人、官家还是百姓,而这些才是最日常的生活,最真实的北京。
看多了宫廷戏、革命剧的我们总在想象和意淫自己何时能够角色反转做一次王公贵族或是民族英雄,在紫禁城里大摇大摆在北平的大街小巷冲锋陷阵,可当你在马桶盖上被孩子的哭声叫醒时,才发现在北京的日子也不好过啊!看着马路上穿着并无优势的人们会感叹北京人都穿的这么朴素;到菜场被琳琅满目价格低廉的蔬果看瞎眼会惊叹咋这么便宜呢?住在50平的天地里身都转不过时直接慨叹一二百万就住个这!堵在四惠桥进退维谷时无奈叹息车真TMD多啊!这里的人不都是爷,更多的是孙子。
日常的北京,我继续去发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