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字台前,
白纸比月光更苍白。
钢笔在指间转了三圈,
墨水干涸成一道裂缝。
窗外的樟树正在落叶,
一片,又一片。
黄褐色的叶缘蜷曲,
像未完成的诗稿边缘。
楼下的收废品吆喝声,
突然割开晨雾。
三轮车链条"咔嗒"响着,
拖走了昨夜的梦境。
茶杯里漂着两片茶叶,
一片沉底,
一片还在水面打转。
水汽爬上眼镜片,
世界便朦胧得恰到好处。
想写的字都躲在,
阳光照不到的墙角。
像童年那颗玻璃弹珠,
明明记得放在那里,
弯腰时却只摸到,
一地灰尘。
《空白的重量》
白纸在桌上摊开,像一片未化的雪。手指触到纸面,凉的。
窗外在下雨。雨滴挂在铁丝网上,要落不落的样子。水珠越聚越大,终于"嗒"地一声砸在水泥地上。这声音让我想起老式打字机,想起墨盒干涸时的咔咔响。
茶杯早就空了。杯底留着褐色的茶渍,像一幅模糊的地图。我盯着看,试图找出某个可以下笔的坐标。茶渍渐渐干涸,边缘开始卷曲。
隔壁传来孩子的哭声,忽高忽低,像坏掉的手风琴。楼下的汽车报警器突然响起,又突然停下。这些声音在空白的纸面上投下淡淡的影子,但很快又消散了。
我数着墙上的钟摆声。
一下,
两下,
三下。
秒针走得那么响,仿佛在替我说出那些找不到的字句。
书架上,未读的书脊微微发亮。它们排列得那么整齐,像一队等待检阅的士兵。我该向它们借些什么呢?借一个开头?一个标点?还是一整段人生?
雨停了。阳光穿过云层,在纸上投下一道斜斜的光。我忽然发现,这片空白也是有重量的——它压着我的手指,我的呼吸,我的眼皮。
一只蚂蚁爬过桌角。它走得那么笃定,仿佛早就知道要去往何方。我羡慕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