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亲历的真实的故事。据说,你没看见它,但它看见了你,从此后你就持续低烧,浑身疼痛。其实真实的“鬼”的样子我没见到,但是小时候的我确信是被“鬼”找上了,所有人都相信,我被“大仙”撞到了,他要惩罚我。
那年,我还在读初二,在农村,我们的初中是在乡里小镇上读的,因为离家远了,我们都住校。住校的条件是很艰苦的,菜是从家里自带的,只能带点咸菜与罗卜干等等,往往装一大杯子,要吃一个星期,星期六中午才能回家,也就是一天半的休息模式。更可怕的是,我们女同学的宿舍是安在学校大礼堂的舞台上的,晚上上厕所要走到礼堂外面去,寒冷的冬天,月黑风光,没有电灯,只有厕所黑洞洞的门像张着一张大嘴,狰狞可怕。女生半夜如要小解,只能摸着墙壁上厕所,虽然晚自休结束后,大家都会上好厕所,可是半夜总有个别人经常把小便拉在厕所的路上或者门口。当年厕所没有自来水,平时厕所臭气冲天,在里面呆上一会儿,出来连衣服都是粪臭。初二上学期的期末考试结束,我们就放寒假了,其实寒假对我们大多数农村孩子来说并不感兴趣,假期里多的是家长安排的繁重的体力劳动,还不如在学校读书以逃避劳动,如今在政府混事的局级以上的这些人,基本上是当时这种艰苦的学习环境下读书出来的人材,唉,别说了,说多了都是一把辛酸泪。
寒假的第一天,我就病倒了,身体有低烧,肚子疼得冒冷汗,吃什么吐什么,吐到最后吐出了黄水。父母叫来了赤脚医生,给我量体温,挂盐水,哦,记得赤脚医生先是给我搭脉,说了一些我听不懂的话,而且是和我父母悄悄说的,好像听到“这个年龄,看样子也不可能的”,让我琢磨了好几天,至今也没搞明白。
我躺在床上,不能吃也不能下地走路,一着地就要肚子痛,有时候翻个身都要疼得死去活来,父母愁坏了。我们当时乡下的赤脚医生真够敬业的,一天来两次,早上一次,晚上一次,都是上门服务,从没有怨言,天天给我消炎挂水,安蔚我哄着我,说很快会好起来的,待开学了就会好的。接连一个多星期,我很快消瘦下去,一点力气都没有了,肚子还是莫名其妙地痛,有时候痛在上腹,有时候痛在下腹,吃一点饭都会引来一阵阵的剧痛,赤脚医生建议我父母去城里给我看病,记得我是乘船到达城里的大医院的,医生先让我在观察室观察,化验了小便大便,得出的结论也是模棱两可,怀疑是蛔虫穿苦胆,但也不像,因为化验出来我根本没蛔虫。当时医疗条件就这样,没有B超,肚子里的东西看不到。我和父母在城里住了两天,医生给我配了些消炎药,盯属我不能吃油腻的食物,说我不必住院,按时服药就行,就打发我们回家了。这个寒假,虽然经常肚子疼,没有吃什么东西,但也是我最幸福的一个寒假,因为身体不好,父母没有叫我干农活。
医院回来,转眼就是农历年三十了,因为生病,年夜饭我只吃了点点菜,肚子还是隐隐作痛。奶奶和妈妈商量,毛病诊断不出来,那不是真毛病,要动迷信了。他们在正月初二,带上烧好的全猪头,全母鸡及糕饼果子,去问乡里的“马脚”,请求神的仳护。据说是“马脚”问了我的生辰八字以及读书的地方,一会儿,“神”就上身了,她叽里呱啦,念念有词,表情很难过,好几次差点昏过去,又大叫一声“哪里走”?吓得我奶奶和我妈瑟瑟发抖,大气都不敢出。完了,她包了一点香灰给我妈,交代回家冲水给我吃了就会好的,说我在学校读书的时候,晚上出来小便,脏东西拉在路上,冲撞了“大仙”,也就是被“鬼”看到了。学校住地本来是个“东王庙”,都是各路菩萨保护,对菩萨不敬就要吃苦头,“鬼”会缠绕你。我喝着香灰水,检讨自己不得已也干过的“羞事”,觉得越想越害怕,请求菩萨原谅我吧。奇怪的是,菩萨显灵了,快要开学的时候,我身体好了,肚子不痛了,我又高高兴兴上学去了。
四十三岁那年,我正在上班,突如其来我的右腹急剧地痛,痛得我差点在地上打滚,并开始大吐特吐,并浑身发冷颤抖,紧急之下,同事把我送到了医院,在医院完成了验血B超一系列诊断后,那位医生通知我,“急性澜尾炎,必须马上住院开刀”。我大吃一惊。开刀切除澜尾后,我躺在病床上休养,静静地回忆开刀前的阵阵剧痛,越来越觉得像读书时候的那个寒假的肚子疼,疼痛伴呕吐,吐黄水。我恍然大悟,哎呀!原来我早就有“慢性澜尾炎”了,怎奈当时医疗条件差,没人能诊断出来,通过挂盐水,吃消炎药等一通糊乱折弄,加上年纪轻,整个寒假身体又得到了很好的休息,慢性澜尾炎就此打住。哪里有什么神仙看好了我的毛病啊?现在年纪大了,抵抗力下降了,工作劳累,这隐藏的澜尾炎再一次急性暴发。我的命真大啊,我不敢想像,如果小时候就是急性澜尾炎,那我肯定已不在人世了。人们啊,这就是“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