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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夏的傍晚,劳累一天的太阳准备下班,清脆的蝉鸣与时不时鸟儿的啼叫交织成曲,远处的汽笛声断断续续。微风拂过湖面,给岸边的人们带来丝丝清凉,如果有细心的人可能会留意,湖边的水草下似乎有鱼儿在嬉戏打闹。
湖的侧面有一栋木质房屋,角落略有些发霉,几个蘑菇散乱地钻出大地,院子里有很多花,不过已然枯萎,但不难看出曾被精心打理过。屋内的阁楼上有一个青年,看起来还很稚嫩,但是却没有青春的朝气,脸色有些憔悴。最令人感到奇怪的是,明明是炎热酷暑,他却围着一条纯白色略带花边的围巾。桌上有几桶吃剩的泡面,地面上废纸饮料瓶遍地,旁边的衣柜也已经落满了灰尘,衣柜角落散落了几块已经干掉的土块。没错,这个青年是我,我正坐在一台看起来十分崭新的电脑前,在快速地查询着什么。
“呜哇儿~呜哇儿~呜哇儿……”尖锐的警笛声划破长空,我不紧不慢地删掉了网上浏览记录,切至视频、游戏界面,走到了窗边。随手开了一罐饮料看到几辆警车整齐地向我家方向驶来。不一会儿便出现了敲门声。
咚咚咚……
“谁啊。”我从阁楼下来,不耐烦地打开了门。看到是警察,立刻显得惊讶又慌张。
“陈先生,我们是淳阳市公安局的,怀疑你与一起命案有关系,请跟我们回警局配合办案”为首的是林警官,市刑侦队的队长,说话间,一位警员从口袋拿出证件亮明警察身份。
一
命运总是喜欢编写对比的剧本,想要造就刀尖上舔血的阴冷男主,就必须让他感受到世间极致的温暖。
我是一个在市里读大四的大学生,家里经济拮据,自幼丧母。凭借自己的努力考上了淳阳市最好大学的计算机专业,但是淳阳离家很远,高昂的路费和学费以及劳累的父亲经常让我无助和羞愧。因而大一大二那段时间总是很阴抑,除了兼职挣钱以及上课外没什么交集,我似乎把自己封闭到了一个灰暗无光的匣子里。
直到有一天……作为计算机大学的优等生,我在网上挂的一个计算机维修和网络系统诊断工作室。一天上午,突然接到了一笔大单子,老板留言邀请去莲梦广场二楼的办公室详谈具体事项,看到留言提到的高额报酬,我很爽快地答应了下来。当天下午,我洗了个澡换上新衣服,难得地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顿时有了不少精气神。到达指定的二楼后,我注意到这是个培训机构,叫做造梦培训。不等我继续观察就被“请”进了办公室,老板姓白,微胖,人看起来很和蔼老实,但不知为何从眼神中总能感受出一种莫名的犀利。他身后有两个魁梧的黑衣保镖,长相略显凶狠。
“年轻人,你好。”他挥挥手让保镖退下,然后向我微笑地伸出了手,示意我坐下谈。我默不作声地和他握了手,随即坐到了他的对面。
“你好像很阴郁,年轻人应该开心点,”他微笑地继续说,“你也看到了,我这里是给学生们补习的,所以我请师傅您来检查维修一下新运来的旧电脑,还有把网络最好也能全部连接,防火墙监控也都搞好。酬劳方面不用担心,给你这个数。”他乐呵呵地对我伸出了一个完全展开的手掌。
我犹豫了片刻点头答应,他随即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提前拟订的合同。令我感到惊讶的是工作时间只能是上午9点到11点和下午三点到五点,并且必须对此次交易进行保密。我仔细地看了一遍,反复确定了没有什么坑人的条件后,便签字了。
“陈小朋友,合作愉快,慢走。”直觉让我感觉这个老板很不简单,于是我便匆匆出了办公室门,谁知却径直撞上了一个保镖,包里的东西也散落一地,我慌忙地检查电脑,看到没事后便长舒一口气。这时迎面走来了一个长发披肩的女生,身高一米六五左右,身穿一条白色长裙,外面是浅粉色的针织衫,五官端正。她很优雅地蹲下身子帮我捡拾起散落的物品,我当时直接呆住了,似乎是突然间的情窦初开,以至于她把东西递给我时我愣在了原地。我低声说了句谢谢,便匆忙离开了那里。缘分就是奇妙,我的校园卡竟落在了那里。
第二天的早上,我背着电脑包,戴着黑色鸭舌帽去上无聊的linux课程,却在刷卡进教室时寻不到我的校园卡。正当我焦急地翻找时,我感觉到了背后的肩膀被轻轻地敲打了一下。我很敏感他人的触碰,便很迅速地转过身去,看到是昨天那个女孩,四目相对,很是尴尬。她似乎并不着急移开,眨了眨眼睛,细长的睫毛映着走廊的光景上下起舞,格外的迷人。我快速压了一下鸭舌帽,低下头,将她从我的视线中移开,然后在脑中不由得恍惚。
“你好啊,陈希同学,这是你的校园卡。”直到一声柔美的声音打断了我的遐想。
“噢噢……谢谢哈,麻烦了。”我接过校园卡,很笨拙地回答,身体却不敢乱动,似乎怎么动都显得有些小丑。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中午请你吃饭吧。”我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把心底的话语说了出来。
“喏,”说着她把微信二维码展现在我面前。“愣着干嘛,加啊。”
“好的。”我扫码提出好友申请后,便一直注视着她离去的背影直至不见。
到了教室后,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看着手机界面上“浅栀微光”的聊天框,我不住地扬起了嘴角。旁边的室友惊讶地窃窃私语,不敢置信地盯着我那张冰山脸从不展露的笑容。
于是我们的故事开始了,在渐渐熟悉后,我了解到她叫夏月曦,是本地淳阳人,大二文学系,比我大五个月,她喜欢写作,喜欢听别人的故事。她在造梦培训当语文老师,看到我黑色调的穿搭和阴抑的眼神,于是便想了解我的故事。她乐观开朗,经常和我一起吃饭,一起聊天,一起散步,一起分享各自的悲喜。她正如她的名字,像一束皎洁的月光,从我心中的黑匣子中划过,从此我的内心不再是黑漆漆。
我想,我喜欢她。
那年的冬天来得很早,才11月雪花就降临了南阳市,一夜之间大地被盖上了银色的薄被,喧闹的淳阳也因此陷入寂静。
明天一起看雪吧。
好啊。
一夜无梦。第二天是周末,我陪她在雪中玩耍。她穿的一身白,裹得肉嘟嘟的,很是可爱,就像是雪中的天使降临人间游荡。那天晚上,棉絮般的大雪一簇又一簇地降临地面,我们在咖啡厅窗户边上肩并肩看雪。她在认真地观雪,我在偷偷地看她,她似乎有种独特的魅力,我想我应该离不开她了。我们依偎地越来越近,直到一阵悠扬的琴声从前台传出,让我们身子一抖,瞬间离开了对方。感受着肩膀部位的余温,我偷瞄了她一眼便低下了头,她脸上分明荡开了红晕。
“月曦,我可能……喜欢上你了,愿意和我在一起试一试吗?”我鼓起勇气,转头深情地望着她。
她并未立刻回答,而是静静地看着我。我立刻感到有些慌乱了,连忙解释说“你不要在意哈,我开玩笑的,你不愿意的话……”
“我愿意。”她打断我说的话,拉起我的手,放到了她的另一边肩上,头一歪向我靠了过来。她的发丝很柔顺,很香。
她说,我的故事很诱人,她想参与谱写后面多彩的篇章。我在她的影响下看了很多书,她也因为我学会了分析思考很多事情,我们都在潜移默化地成为对方,心有灵犀。
我用两年来攒下的钱在学校外的郊区买了一套双层小木屋的首付,这里也成了我未来三四年的港湾。木屋的后方是一片空旷的土地,被一个农业公司承包,后来搭起了大棚,种过红薯,蘑菇萝卜等许多的蔬菜水果;木屋的左侧是一片红枫林,每到秋季,这里就有很多慕名而来取景拍照的旅人;木屋右侧是一个百平左右的湖,水尤清冽,湖水很深,经常有许多钓鱼的不小心掉入水中。湖边水草和芦苇很茂盛,经常会有些孩童采摘香蒲来满足自己的口腹;木屋前方是一条弯曲的水泥路,偶尔分支一些通到其它别墅的阡陌小路。她最喜欢的是木屋前的院子,这一年在她的打理下,月季玫瑰和一些我叫不出名字的花肆意地散发着自己的魅力,让小木屋显得格外有生气。
这一年,我们时常在花圃里看书写作,在湖水边闲谈沉思,在红枫林下浪漫嬉戏,在小屋内缠绵学习……她说她开始理解了陶渊明,她说这里简直就像梭罗的瓦尔登湖。记得有一次,我提着电脑包和她散步,失足间包不小心滑落。眼看将要掉入湖中,我立刻飞扑过去,救回了电脑,但是半身已湿透且被泥土弄脏,脸部也被划伤了一个口子。她当时很不解,问我你不会游泳不怕掉湖里吗,我回答道:对我而言,这台电脑就是我的命。
二
我本以为两个好脾气的人的热恋期会一直持续下去,可是命运总喜欢捉弄完美的事物来彰显自己的伟力。
我们交往的第二年春天,她带回来一些种子,并让我查查名称,我问她来处,她眼神飘忽地说是从一个店铺买的。我心存怀疑,但看出来她的不情愿,也就没有去追问。种子是难以查到其信息的,于是我们一起去栽培这些种子以观测其成年的状态。凭借跟她相处一年的了解,我觉得她的表现非常奇怪,她并没有把种子全部种下,留了一半千叮咛万嘱咐地拜托我藏好种子,于是我将种子和电脑放在了一起。在种子的培育过程中,她依旧很奇怪,远超其他花的关注,还有经常性地走神,我没问,毕竟情侣之间需要理解。不知不觉几周过去了,种子也已然发芽,我们在观察中发现,花香可以舒缓心神,让人心旷神怡,于是我们把他命名为“心灵的瓦尔登”。后来我闲着无事,把花做成了香囊,却在试闻时发现了它极其恐怖的致幻能力:我看到了月曦微笑着看着我,于是我慢慢走向她,直到撞到了墙壁我才恍然清醒,心底一阵后怕。于是我悄悄修改了一下此花的名字“诱惑瓦尔登”。
第二天,月曦起的很早,没叫我。当我醒来时发现我们的瓦尔登不见了,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她表现得很慌张。又过了两天,她似乎变了一个人:她每天穿的衣服都有些艳丽,话也变少了,下班时间很晚,整日一副劳累过度的样子。我问她怎么了,她总是让我别担心,只是工作太累了。在那之后的一天上午,我制作了一个微型摄像头,可以录音,偷偷地放进了月曦的包里。我把她送到造梦培训后,就在小阁楼开始了我的监听。开始一切正常:上课、同事间的闲聊。直到接近下午六点,信号突然变得很差,走路的声音也开始一卡一卡,随即更是没有一点声响。突然,一声短促的“啊”从电脑音频中传出,像是突然间被捂住了嘴巴,我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上。我背起包,不忘从院子里把栽培花的铲子和剪刀带着,飞奔似的赶去莲花广场。
这段时间人流很大,吃饭的、放学的、下班的、去夜游的络绎不绝,我的心也因此而更加焦急。
“没想到啊,一个年轻的女教师也能那么细心。”白老板的嗓音传出,戏谑似的口吻让我怒不可遏,奋力地拍打了几下电脑包。
“可惜啊——等下给我搜一下她的包。”
“呕吼,天然的沉溺的梦魇,等等这是?录音摄像头?快销毁掉……”
“种子,瓦尔登……呜……呜……”
之后不再有一点声音。我突然想到了什么,迅速打开电脑查找沉溺的梦魇的资料,最后从一个IP在米国的暗网中查到:沉溺的梦魇一种致幻剂,少量可以舒缓神经产生愉悦的感受,大量会导致致幻甚至死亡,学名普萨斯匹林,主要来源于国外的亚马逊药物培育基地的一种叫梦魇花的植株。我骇然,月曦应该发现了什么。我突然间心头一紧,赶紧跑回小木屋的湖边,把电脑扔进侧边的湖中。
随即,我很快赶到了莲梦广场。令我惊讶的是,不同以往,这里聚集了上百人,像是被刻意布置似的。人们在这里有的闲聊,有的无聊地刷着视频,都在等待什么似的。
突然,人群中出现一声尖叫,然后四五声,然后排山倒海般的尖叫声打破了闲聊的融洽氛围,人们开始慌乱地四处奔逃。我逆着人流看去,月曦正在追梦培训的顶层一步一步地走近顶层的边缘。
“月曦,不要跳啊,醒醒,醒醒啊……”我发疯似地在人群中冲撞、嘶吼。我的声音越来越嘶哑,我越来越无力。
月曦像着了魔一样,很连贯地从顶层跳下,在空中略有张开双臂的趋势,随着几秒的自由落体,她以最后绚烂凄惨的血花匆匆结束了她开朗的一生,可是我分明看到她在空中天使般的微笑。
“为什么,为什么……啊……”我无力地痛哭、呼喊,然后一副恍然的样子“我知道了,沉溺的梦魇——致幻……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呆愣许久后,我猛地站起身,踉跄地走向女友的尸体。警察的动作很迅速,早已将尸体围了起来。我也被他们拦在了现场外。
“你跟死者什么关系?”拦住我的警察疑惑地问。
“我是她男朋友,她……不可能……不可能……”我痛苦地撑起劳累的身躯,咬牙看向追梦培训。
我一直在莲梦广场待到了凌晨,看着刑警们把月曦的尸体带走,把她的个人物品封袋。之后警察找我做了笔录,我没有告诉他们关于沉溺的梦魇的任何事情,只是叙述了月曦个人行为变化的过程,今天由于担忧就过来看看,想着顺便跟她一起在城市中走走舒缓心情,谁知才到就看到了这一幕,我边擦眼泪边对警察交代。
三
也许无论是谁,当带你走出黑暗的那道光被黑暗湮灭的时候,当已然熊熊燃起的希望之火被现实冷水泼灭到心灰意冷的时候,都不会再相信光了吧。
回到那个伤心的小木屋后,我围上了她落在屋里的纯白色围巾,回忆着和她的点点滴滴,我想她几乎是完美的,漂亮温柔又善解人意,她比我大处处都还挺照顾我,可是上帝为什么要让这么完美的人香消玉殒呢?还有那几天在屋里,我如果强硬逼问下去或者她不跟我学一些推理一些洞察力,是不是她就能过她自己美好的人生呢?我……好像害了她。不……不行……我要先替她申冤,替她复仇。我看向那潭深不见底的湖水,冷清的月光照拂在上面,增添了些许神秘。它仿佛在说,去吧,不能让那群坏人逍遥法外。我对着那潭映照着月光的湖水郑重的点了点头。
第二天,我去市里买了台新电脑,顺便去了一下警局询问案情进展。在警局,我看到了伯伯、伯母,他们正在跟警察争吵着。
“我们家小月是个很乖的女孩,怎么可能自杀?你们自己查查就知道了,她没不良嗜好,就喜欢写写文章,朋友圈也很正常,自杀自杀,你们查了没有就乱下定论……”
“二老您们冷静一下,我知道您们女儿死了很伤心,在坐的都有自己的家人,都理解您们这种心情。但是我们走访当时在场的所有人,他们都指认是您们女儿自己一步一步走向边缘跳下来的。”
“小希,你来了。”伯母看到了我,说。这也打断了伯父与警察的争吵。
“伯父伯母节哀……警官你好,我是月曦男朋友,我敢肯定我家月曦不会自杀,她平时单纯且开朗,不可能自杀的。麻烦你们请不要那么快盖棺定论,我会找到证据的。”
那个警官不屑的看了我一眼“我们这么多警察都认定是自杀,领导也没意见,我估计很快就结案了,你一个大学生能查到什么。”我没理会他,向二老打了招呼后,径直走出了警局。
回到家里,我立刻用袋子拼剪成了一个温室,种下了她当时让我留下的罪恶的瓦尔登,我要让那群人自食恶果,沉溺梦魇。然后我打开电脑,输入原来扔掉电脑的数据,插上U盘,在打了一连串晦涩的代码后,成功地修改了电脑的系统。那一天,我一直在阁楼盯着电脑,什么都没吃。
我入侵了造梦培训的防火墙。我在暗网查找了这个培训机构收支,发现除了正常的书本购买和教育收入外,还有大比例地采购和售卖,原来他们已经有了一条完整的产业链。另外,我查看了这里过去的摄像头,发现每天的凌晨1-3点公司会断电,什么都看不到,我猜测这应该就是交易的时间。我又范围性地在周围寻找着有用的摄像头,终于在旁边巷子里的转角上面发现了有影像的摄像头。我很快便找到了突破口:凌晨时分,只见一个带着黑帽子的人从巷子里进入,走到一个黑色的大门前敲了三下,嘴唇动了动,然后门裂开一道缝隙,他左右张望后走了进去。
当天凌晨,我拿出数据线和包里的微型录音摄像头,戴着那顶黑色鸭舌帽,身着一身黑,然后就离开木屋,融进了夜色。我很快到了那个巷子,看到时间凌晨零点半后便走进了巷子。这巷子又黑又窄又长,走了十几米后才豁然开朗,旁边是个转角,那里有一个垃圾堆。于是我慢慢靠近那个黑门,在门下端安装了摄像头。而自己躲在转角垃圾堆的后面,戴上帽子,戴上耳机,并迅速地连接上摄像头,在那蛰伏了起来。
一点半,来了一个发福的中年人,他戴着黑色头套。几秒后,我听到了三下敲门声,然后便是一段对话“造梦培训,有何贵干”“我想创造美好的梦”,然后门就被轻轻地关上。
过了三十分钟后,我谨慎地从垃圾堆后面走出,来到黑门前敲了三下,在回答了暗号后,走进了门内。我被一个黑衣人带着走在长廊的毯子上,毯子通向一坐电梯,然后就被带到了04梦房。在那里,一个麻子脸老板正在跟一个儒雅的男子谈话,见到我来,他俩表情没什么变化,仍继续进行着谈话。
“我一下买一千克,能不能便宜一个点。以后也会持续来采购的。”
“你是新来的吗,那么不懂规矩,爱买不买。”儒雅男子表现地很强硬。
那个老板似乎被吓到了,向儒雅男的口袋里塞了点红包,说“是我不懂行规,这点费用请笑纳,那就按原价购买。”
“那跟我走。我带你提货,这货还只是原料,你留个地址,我们之后派人帮你制造。”说着便带他去了另一个房间。我趁着这功夫走到门前,装作无事的纨绔弟子的样子,在门上一拍,安装了微型摄像头,并在衣领上也安装了一个。
一阵脚步声后,那个儒雅的男子回到了房间,从口袋里拿出枪向桌上一甩然后故作大力地坐下,用一种威慑的眼神看着我。
“阁下未免有点过于谨慎了,莫不是第一次干这种勾当,放心,这里很隐秘的。”
我依旧没脱下帽子,反而故作很老成的样子,压低嗓音说“谨慎点总是好事,别废话了,带我看成品,我可没刚刚那个那么好欺负,我可不怕你们这小组织,沉溺的梦魇的一条分支而已,另外你听说过Q吗?”我对他真诚一笑,接着说“走吧,我看看你们货怎么样,好的话我订个一吨。”
他被我的语言吓到了,什么都不敢说,认定我是个有势力的大客户后,立刻弓着身子带我去看货。那是一间很大的很大的仓库,堆了一堆书架在那,他带我穿过书架,走到仓库的最深处,然后摸了摸按到一处凸起,然后墙壁分开,出现了一个铁质的暗门,他随即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内部的房间有些冷,瓦尔登的花香隐约能闻到。儒雅男,蹑手蹑脚地取出成品,双手奉上。我不屑地拿了起来,故作镇定地取出一粒黄豆大小晶莹剔透的晶体状颗粒,凑着门口的灯光看了看,然后放在鼻子上闻了闻,发现并没有什么幻觉,还有些身心舒畅,于是装作很专业地评价道“做的很好,普萨斯皮林稀释得很好,卖相也不错。”
“不错,我很喜欢,我回去跟组织说说,劝说组织从这边购买更大的量,你们先备一些优质货。”我四处望了望,随意地说。“对了,方便我带一粒回去吗,这是一些梦魇花的种子,当做这笔生意的筹码。”
“谢谢老板,当然当然,带一袋都行。明天绝对给您们备好最优质的梦魇。”儒雅男接过种子,显得十分欣喜。
随后他把我送到电梯口,然后看着我离开。我镇定自若地稳住步型,走出了巷子。在离开莲梦广场后,我瘫在了地上,感受了一下身体,已经汗流浃背了。休息了一会后,我谨慎地回头,悄悄地捡走了垃圾堆后面的包。
回到家后我并没有任何懈怠,迅速将摄像头影像切到了电脑上,并创建了一个假地址开始人脸搜索遇到的那个儒雅男和那个麻子脸老板。果然,那个儒雅男是造梦培训的人,姓刘而且是教导主任。但是无论我从哪里查询,始终找不到麻子脸老板这号人物。渐渐地,困意袭来,我倒在了床上。
四
命运总是在你觉得稳妥的时候给你无限的压力,似乎你将要崩溃时的表情是操盘人最期待的好戏。
等我醒来时已然日上树梢,随意地烧点水吃点泡面后,我顾不得洗漱,便去守在电脑旁。我调了昨晚的监控后,开始浏览有关造梦培训的细枝末节,突然我在暗网的一个“梦魇花”论坛发现一个叫做“迷梦的暗香”的用户发了一条帖子。
警察已经查出死者夏月曦,生前有被强奸的痕迹和体内有药物残留。
时间显示是两个小时前。我目眦欲裂,暴怒地捏扁了手中的饮料瓶。于是开始自女友死前一周的造梦培训的监控开始搜索,经过细致的观察,发现每天下午5点半左右,老板会跟女友一起进入5楼的一个房间。原来如此,可恶地造梦培训,我立刻决定开始裁剪造梦培训有关毒品链条、强奸威胁女员工的视频,并用U盘拷贝了一份。
下午三点,我去给沉溺的梦魇浇水,看着才发芽的瓦尔登,我感到十分焦急,于是出门买了一包含生长素细胞分裂素的催长喷雾,在打理过程中,我从窗户边注意到院内几平米的花圃,已经大半枯萎,唯有几只玫瑰仍在骄傲地挺立。一阵微风吹来,花香弥漫,我似乎感受到了月曦的呼吸……
晚上,警局在网络上公开声明:造梦培训的一个教英语的老师李某,对夏女士垂涎已久,在一次的晚上没按捺住心中的欲火,把夏女士拖入一房间并实施强奸。而由于李某事先录了视频,因此夏女士不敢声张,最后被折磨到崩溃到顶楼散心,而李某为了以绝后患,拿着刀逼着夏女士一步一步走向边缘,最后一推造成了命案。
月曦死亡的一幕幕在我脑中浮现,我永远忘不了她微笑着张开手臂走向死亡。我知道,李某绝对不是凶手,应该是被白老板所威胁,被迫当了替罪羊。我心中又一紧,警局内部应该有内鬼及时通报了消息。
第二天凌晨,撑着疲惫的眼皮,我目不转睛地观察着那个黑巷。大概2时37分,一个一米八左右的、根据声音推测大概快50岁的男子,进入了暗门。
“做的很好,那个替罪羊的家属安顿好了吧,给点钱让他们嘴干净点。警局那边我会尽快结案。”
“刘哥,您就是我们造梦的贵客,以后还要靠您庇护,至于报酬吗,这个您放心。”
“我在位一天,就没有人能端了你们。还有,注意死者的那个小男友,他似乎知道些什么,最好……你懂的。”
“对了,刘哥,我们白老大想邀请您一起吃顿饭,就定在淳阳第一酒店,时间看您的意见。”
“这几天就算了吧,等你们这边风波停息吧。”
于是他们便进入了一间贵宾室后没了身影。
我骇然,警局有个高层在庇护这罪恶的交易,来以此谋利。把录音拷贝后,我带着沉溺的梦魇以及电脑,趁着夜色离开了木屋。
第三天,淳阳大学学生公寓D栋606,我洗了个澡,吃过学校的饭后,终于有了一些精气神。室友们已经归家,空荡荡的四人间,我一个人在寝室走来走去。四周并没有什么噪音,柔声的鸟叫,空气中隐隐的鞋袜气味,还伴随着我有节奏的心跳声。我拿出心灵的瓦尔登,对着鼻子方向用手扇了扇,一丝丝淡雅的清香伴着点月曦独有的气息沁入我的心脾,我逐渐镇定了下来。
我打开电脑,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迅速打开电脑并且创建了一个虚拟用户后,开始查找公安局的信息。经过长期的了解,我选择相信淳阳刑侦队的队长林风,我挂了一个位置后台,然后匿名将我跟着儒雅男去验货的视频,在对我的声音情节等删除后整合在一起后,发给了林警官。并且神秘地嘱咐了一句,照顾好李某,他有可能被投毒死亡。
正当我想要进一步地开始引导警察时,我那个计算机维修和网络诊断的工作室收到了一条信息:陈小友,好久不见,我们的监控似乎被侵入了,希望您来维修一下,时间就定在明天上午9点吧,老地方记得来,我讨厌欺骗。
好。
Q。
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我面对屏幕笑了笑,这是赤裸裸的阳谋,白老头应该已经知道了我的一些东西,但他应该不敢直接动我,否则就不会这样来试探我。呵,我正愁没有机会去报仇,也正好试探一下他的底细。
我从包里找出半成品的沉溺的梦魇,找到了平时吃饭的瓷碗,将其捣碎,然后用矿泉水瓶做了一个简易的漏斗,将过滤后的残渣继续捣碎过滤,最后得到了一些滤液。我找到室友煮饭的电饭锅,插上电开始对滤液蒸发结晶,最后得到一些白色的晶体。最后我将晶体穿孔,与一些小型的珍珠和钻石混在一起,戴在了手上。
很快到了第四天,我依旧戴着那顶黑色鸭舌帽,身着一身黑衣。来到造梦培训后,令我出乎意料的事,白老板已然在门口等着我,白老板身形看着更胖了,眼睛显得很小,又摆出那种招牌性的和蔼的微笑,不知的人绝对会认为这是一个好领导。他看我并没有带着电脑,微笑的表情一凝,眉毛一皱,又迅速恢复了过来。我假装很受宠若惊,以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跟随白老板进了办公室。到了办公室,白老板脱下衣服,掏出裤兜,把手枪也扔了出去,并让保镖把我的手机耳机等全部收走,退到了外面。
“小陈啊,你看我们现在都坦诚相待了,”白老板一直在观察我的惊慌,“有快两年没见了吧,变化还挺大,怎么看着那么憔悴,我也老咯,在过几年就退休了。”
“白老板,您来不是说监控什么被侵入了吗?让我来看看。”我略微表现一点尴尬,突然想跟他装糊涂,便有些不知所措地说。
“小友,这个不用着急,来先喝点茶,我们坐下慢慢谈。”白老板似乎并不理会我的作戏,正起身为我倒茶。
一股清香袭来,我知道,这是瓦尔登的清香,估计那杯茶的含量足矣让我昏迷或致命了吧。真恶毒,这是赤裸裸地试探,如果我不知道沉溺的梦魇的话,估计就直接变成一具尸体了吧。
“别整这些没用的吧,是我做了你知道的那些。你要不要装糊涂了,你做的那些勾当我也清楚,直接说找我有什么事情吧。”我不打算装了,直接打断了他倒茶的动作,摊牌了。
“哦?没想到啊,那些废物警察还不如一个涉世未深的青年。你现在在我的地盘,你不怕死吗?”
“死?我的女友是你强奸并杀害的吧。而且你不敢杀我,因为你不知道我有多少直捷的证据、我留了多少后手。”
“好,不愧是我看上的青年。你的证据应该被拷贝了好几份了吧,带一份了吧,我先看看你有没有合作谈判的资本。”
“你先告诉我是不是你杀了月曦,之后证据你自然能看到。”
“好,你说的对,就是我杀的,她自己撞进了深渊。你应该懂的,我没办法。”
“把你录的威胁月曦的视频给我,我能知道是不是拷贝的,我只要原视频。”
“我承认我小瞧你了,那就给你,希望你的音频能保住你的小命。”
我脱下了鞋子,从鞋角中取出了一个U盘,把它交给了白老板。
于是,我便慢悠悠地走到窗前,又回到白老板对面坐下。一脸轻松地微笑着看着白老板。几分钟后,白老板合上了电脑盖,然后笑脸相迎,表情明显多了一丝慌张。他并没有立刻谈话,而是让人把收走的手机交到我手中。
我们彼此都没有说话,沉默了好一会。
“我真的很欣赏你,我想邀请你和我一起挣着数不尽的财富……”他看出了我没有任何动容,说“你不清楚我们的势力究竟多么庞大,加入我们吧,我们会带你走出深渊。”
“就你这肮脏的链条,我看不上。我要走了,如果再不回去的话,估计那些音频什么的就该发到警察手中了。”我找到了自己想知道的,准备离开这个培训机构。
我观察着白老板的神态动作,只见他并未表现出任何异常,依旧是面目和蔼,对着我一脸微笑“那就此别过了,希望我们不会成为敌人。”
我微笑回应,之后便扶了扶我的黑色鸭舌帽,大阔步走出了梦莲梦培训。
五
命运总是个不错的编剧,当你不知该如何审判黑白时,你的敌人总会默契地配合你谱写接续的故事。
中午,小木屋。我取出几个泡面桶放在桌上,地上随意扔一些废纸,几个饮料瓶也随手一丢。整理了一下月曦的衣物后,从阳台上将一些枯萎盆栽的土块磨碎,撒在衣柜上。布置好一些死去女朋友的落魄男友的细节后,我打开电脑,在进行了一些音频的剪辑和消息的设定后,我打开了工作台的聊天框。在闭目养神一段时间后,果然弹出了消息。
陈小友,很抱歉啊,我对上午的态度表示歉意。今天下午五点可否赏脸吃个饭。具体事宜我们当面谈。地址就在长春大道晨曦酒店314房间。
好,不过你最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不然我手中的音频可就……
那当然,我会拿出很大的诚意的。
接着,加载过来了一系列视频,有关夏月曦被侵犯的过程。原来是那个儒雅的西装男刘某。
我会让你在下午聚餐时和他交流,剩下的靠你自己。
我能感觉到,白老板是真心想解除我们之间的误会。毕竟除了月曦外,我们并没有太大了仇恨,好一招背刺手下、化敌为友。
好,我会去的,希望你不要插手,我会处理好的,这是我们能否真正合作的关键。
这一天下午,我并没有松懈,我重新整理了白老板的一些罪证和音频以防他背刺我。我在电脑处忙碌了许久后,暗网用户“迷梦的暗香”在留下一条帖子:李某已死。
果然如此,“迷梦的暗香”应该是一个权力很大的警官。我想,有他在的话,我如果被白老板抓住了把柄,就很难脱身了。我走到阁楼的窗户边,看着绵延的小路和那依旧清澈、不知深浅的“瓦尔登”陷入了思索。
下午四点半,我依旧穿着一身黑背着电脑包出门。
下午五点半,我原样返回了木屋,相比之前的焦虑,我现在是既轻松又欣喜。10min后,网上传出造梦培训刘主任于晨曦酒店中毒身亡,至于是什么化学药品正在调查中。我打开电脑,围上那条粉色围巾,坐在电脑前打开了游戏与抖音,然后开始看一些悬疑的网文,除了时不时一两声“咕咕”和近几日奔波的憔悴外,一切都像一个没什么事的大学宅男。
太阳渐渐地收起了自己的光芒,天渐渐暗了。那谭湖边上的几个老人开始收杆准备回家,鸟儿也到了归巢的时间,一只又一只飞向那片树林。一个青年离开了座位走到窗前,似乎是等待着什么。
于是便有了开头的一幕,警察来了,将要带我去警局问话。
于是我便坐上了一辆警车,我坐在后排,林警官坐我旁边,驾驶座是一个年轻的小警察,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
“小陈,大四了是吧,再过几天就要毕业了吧。你怎么看起来那么紧张?”林警官看出了见我一直看着前方,一直不怎么动,试探性地说。
“林警官,我晕车。那个能否告诉我,我犯什么错了吗?”
“也没什么,就是今天5点左右死了个人,是造梦培训的。与你有一些瓜葛,你别慌,我们就是问一些情况。”
我轻微地点了点头,然后继续望向前方。我并没有闲着,听着这“呜哇~呜哇~”的警笛声的响度频率,我推断应该留下了一车人在搜寻我的木屋。
到了警局后,我迅速下车然后走到一棵树旁边做出干呕的动作,林警官一直跟随着,他拍拍我的背,等我舒服了一些后带到了审问室。
到了记录室,他们安排我坐在凳子上,面前有两个桌子和一个大屏幕,随后走的走,站岗的站岗,只留下林警官在内的3名警察在屋里。
“警官,现在几点了。”
“下午六点二十九分了。”
我点了点头。然后他们开始了谈话。
“这是死者刘能,造梦培训的教导主任,你认识吗?”警察将死者的照片放在大屏幕上,说。
“警官我有点紧张……让我想想……哦对了,我好像见过几面,之前接女友下班的时候遇到过。”
“谈一谈你对他见过几面的印象。”
“他看起来挺斯文的,反倒不像教导主任,但是我见过他训一个乱跑的学生,还挺严厉的。我女友也跟我说,他查岗查迟到什么的很积极。”
突然,林警官手机振动了一下,他拿出手机戴上耳机一听,然后满脸惊讶地走出了审问室。
“我们查了一下晨曦酒店的开房记录,发现今天下午五点你和死者刘能在314房间订了一桌酒席,还挺丰盛。这事你知道吗?”
“什么?什么曦酒店?警官,你可以查查我的行踪,五点左右我应该在学校的,那时候我有一个室友找我有事。我真不知道什么乱七八糟的酒店的酒席。”
突然间林警官推开审问室的门,取走了记录本,并让身旁警察撤掉了摄像头,然后停止了审问。我看的出,林警官似乎很气愤又有些茫然。
“刚刚的审问记录,不要外传,”林警官沉默了一会后说,“另外陈先生麻烦你在警局多待几天。”
这几天我并没有受到任何犯人有的监禁,在一些指定的区域内我很自由并且他们也提供了丰盛的伙食和手机电脑等设备。还有一个漂亮的女警察安慰我走出女友逝去的阴影,这几天我过得很安全,很轻松,也不那么憔悴了。
三天后的一天上午,林警官给我放了那个儒雅男刘某侵犯月曦的视频,在看我快要暴怒后,又询问了我一些细节后就用警车把我护送回了小木屋。
回到木屋后,我环顾了一下四周,最后确定没有安装摄像头后,打开了电脑,通过在警局给手机充电时偷偷插入的数据线,我隐身访问了网络,并在半天的努力下获得了看摄像头的权限,经过几个小时的换角度观察,我了解了警局的大概进展——警局里的间谍应该是被发现了。
六
我常常在想,是不是善良完美的人总是短命,作恶多端的人自古长存。我们身处的社会明面上正义战胜邪恶,也许只是黑暗为持续压榨所做的伪装,光影后看不见的地方始终滋生着罪恶的萌芽……
我觉得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我把所有关于白老板白江的所有关于贩毒、残害女性、杀人的证据和音频,发在暗网的论坛,并留言一个小时后就会公布在各个平台。
刚刚发布不久,我就看到有人匿名给白江的暗网留言了:老白你逃走吧,组织决定淳阳的这销售链不要了。
我刚想查询该匿名的IP地址和姓名,谁知碰到了高手,他果断的修改服务器位置和自动销毁,短时间内我竟然毫无办法。
我开始着手于我的罪恶了,为了亲手报仇,首先要做的便是把对手逼疯,于是我直接在工作室聊天框发起了挑衅。
白老板,你还好吗,买好票没?
小陈啊,你是组织的好苗子,我已经被组织抛弃了,我难逃一死的。
我虽然不屑所谓虚伪的正义,但你口中的阴暗我是不会加入的。报仇后我就准备离开这个鬼地方了,我如愿以偿到了家乡上研究生了,我与这一切都毫不相干。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对他生出了一丝怜悯,多说了一些话。
家乡?星海市吗?嗯那里你应该会被器重,或被追杀。孩子,有些东西就是命,你躲不掉的。要么加入,要么舍弃所有对抗到底。你才看到了一角。
我越想越气,明明是明面上的宿敌,为什么?为什么他已然视死如归。
我突然意识到了他的想法,便马不停蹄地赶去了莲梦培训的办公室。我推开门一看,那里空荡荡的。看着桌子上的钥匙,我立刻谨慎的走进黑巷子,果然他在沉溺的梦魇的成品室里。
看到我的到来,他并未有任何惊慌,依旧是那副和蔼的面孔。
“你很厉害,几乎识破了我所有的局,是我对你疏忽了。你知道吗,我们第二次在办公室对话期间,我可以杀了你的,我知道你并没有太直接的证据,那时候我找个替罪羊就行了,但是我动了惜才之心。在第二次我邀你赴宴时,我早就在我那个不忠心的手下的药里加入了沉溺的梦魇,他两小时吃一次,我想借此除了他,并让你处于被动后解决你,你倒好直接去找室友做了不在场证明,还让警局保护了你三天……对了,我关闭了这里所有的摄像头,这点你应该知道了吧。”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看他从容地侃侃而谈,怒从中来,猛地冲了上去掐住了他的脖子,暴怒地说。
“小夏那孩子挺机灵的,但是感情总是会阻碍做大事的……咳咳,松开点,”他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照顾好我的家人,希望你不要走我的老路,记住贪婪是原罪。”
说完他猛地一推摆脱了我掐住他的双臂,他趁机抢走了我手上的手串,然后一把吞下,接着一命呜呼了。我惊愕了许久,然后我戴上橡胶手套,找到了一个凳子,取出随身携带的绳子,将门把手与他的脖子系上死结,我把他扶到椅子上并绑紧密,用一个储货柜作为转角固定好位置,然后我从暗门乘坐电梯,从造梦培训的二楼走出,我心中久久不能宁静。白江,最终还是沉溺在自己的梦魇中。
回到小木屋后,我呆呆地找了把椅子坐在瓦尔登湖边上,我注意到岸边原本密集且出水几米高的杂草竟然神奇地消失了。天气很晴朗,蓝蓝的天,白白的云,清澈的湖,蜿蜒的路,以及茫然的我。我转身看向曾经拍写真、嬉笑打闹的红枫林,7月的淳阳温度不算很高,翠绿的树叶有了些许红的点缀,就像这世界平静的生活中凸出的我,显得格格不入。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我想那些证据应该早已发送过去。我已经不关心这些了,我想那些成品的药物应该已经被警察取走,一些心怀正义的天真之士这时一定充满了自豪、喜悦。
一阵风吹过瓦尔登,掀起波澜的湖面在越来越大的涟漪中归于平静。林队长不知何时也来到了我身后,就他一个人。
“我升局长了,和白江搭线的卧底是我们原局长。”林队长莫名地说了一句。
我没有任何回答,我的心情似乎在瓦尔登的治愈下,平静地起不了任何波澜。
“你就是一直给我发证据的那个神秘人吧,从那天你来到警局跟那个年轻警员争吵地时候就注意到你了,你有我年轻时的一股坚韧。”
“你是怎么看出来是我给的证据的。”我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用力地向远方扔去,瓦尔登另一侧的水面冒出了道道水波。
“还记得那次我们把你带进警局吗,你晕车时才一见面就叫我林警官,身体不适时露出了马脚,在审问时,你首先问了一下几点后舒了一口气,而几分钟后我便收到了局长嫌疑的音频。你知道我们会去利用你放出假消息‘人就是你杀的’,从而间接除掉你遇到的困难,还能获得警局住宿的保护,你真的很厉害。可惜,白江太敏锐了,并未上当,于是我边放出了你,没想到你回去就放出大招将逮捕白江的证据链条全部抖出,我们赶过去时却已经死了。我们这边的技术人员故意让你侵入了数据,这样我们反过来可以利用你找到白江。”林风也取出石头,向瓦尔登方向一扔,石头直接飞到了对面岸边。“没想到通过你,我们发现了一个罪恶的庞大的组织。我们上报了领导,领导也十分重视,让全国警局都动员了起来……”
“有用吗,有贪欲的地方就会有罪恶,而黑暗也总伴随着光明,你能保证你的上级和你一样始终保持赤诚的心吗?”
林警官像是被突然打断话茬不知所措,或是觉得我说的有道理,于是沉默了下来。
“看看这个吧,在这个湖海草边上找到的,想了想还是要交给你。你交了一个很好的女朋友。”说着林风递给了我一本日记本。
日记本很干扁,还有几页似是粘在了一起,不难看出被泡了很久。日记本的扉页有两种笔墨,浅黑色的秀气的三个大字“夏月曦”,稍微重点的黑色是我的名字“陈希”,两个名字中间画了一个大大的爱心,里面一男一女两个小人手牵着手微笑。我眼眶湿润了,一页一页翻着她生前的记录。
……
2004年,母亲带我去星海过年,那里的风景很美。有一次我好奇地出门溜达,然后找不到回家的路,我便在原地大哭,然后有一个看着可爱但总板着脸地男孩走到了我旁边,“喂,别哭了,很吵唉。”“我找不到家了呜呜~”“你还记得你家姓什么吗?”“姓夏。”“走吧,我带你回家。”我把手交给他,他很瘦,眼睛很凶,但好像很温柔啊。
……
2017.10.20,我今天好激动,我遇到了小时候的那个男孩,自从初中被老妈报很多补习班后就没有回老家见过他了,他成熟了帅气了。最让人高兴的是,他的学生证在我这,陈希,都有一个xi,还是同一年级的。我要睡了,明天美美地打扮一下还学生证。
……
2019.2.4,我们热恋快两年了,怎么还不毕业啊。
……
2019.5.24,我们培训机构似乎有不为人知的秘密。我偷偷潜入拿了一些种子,回去跟小希一起种。
2019.6.10,今天很伤心,没想到堂堂的教育机构竟是如此的人面兽心。还拿视频和父母威胁我,不能告诉小希,他为了买了房子,平时都很累的,不能把他也拖到危险中。
2019.6.15,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这才是社会吗,原来都是一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2019.6.16,瓦尔登原来是毒品,他们应该知道我身份了,我可能要离开了,我要把那几株“心灵的瓦尔登”销毁,然后不能让小希卷进来。以防万一,我还是想写一些话:首先对父母,爸爸妈妈,女儿对不起您二老,不能送终了,希望您吗也不要难为小希,一切都是我自己太警觉了爸妈爱你们!然后对小希,,小希我知道凭借你的计算机技术和推理,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的,但我希望那就不要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不要与那个组织硬碰硬,我听到了谈话,他们在世界各地都有产业链。还有我希望你能阳光一点自信一点,你一定要坚信正义,当然也不要跟黑恶势力死磕,我不在了照顾好自己。
泪水模糊了双眼,在脸颊位置疏通一条道路流下,打湿了日记本,我感受到了撕心裂肺的疼痛。
我哭了很久,直到流不出一滴眼泪。林警官拍了拍我的肩膀,等我冷静后,他问我“有什么打算吗?”
“暂时还没,我准备回老家星海读计算机专业的研究生,至于之后吗,麻烦林兄托关系照顾好我的家人,我不会让害死月曦的人逍遥法外……”
夕阳西下,波光粼粼的湖水岸边,两个成年人,一人叼着一个水草,坐在椅子上静静看着湖里的夕阳。
“淳阳刑侦队永远欢迎你。”
“不了,朋友家人只会让我多出许多把柄,我还是孑然一身的好……”
七
我总是想逃脱出命运的摆弄,但好像我又被它摆了一道。如果月曦的死是不可避免的话,我愿意用下半生让她的死亡成为我摆脱桎梏的动力……
我是一个没有母亲的孩子,父亲说母亲是因为难产而死,而我的出生是一种医学奇迹。同村里的孩子都说是我害死了我的母亲,都不跟我玩,甚至欺凌我,幸好我天资聪慧,久而久之他们反而很害怕我。那一天,好像是二年级的寒假,我在窗户旁看到一个坐地上哇哇大哭的小女孩,这让我想起来曾经被一群小孩围攻后大哭的我。于是我跑下楼去,平时没什么朋友的我直接说“别哭了,很吵唉。”可能是因为我经常板着脸的缘故,她哭地更厉害了。我有些害怕了,看着陌生的面孔和服饰,我很轻松就判断出了她哭的原因,便柔声地对说“走,我带你回家。”并向她伸出了手,她的手肉嘟嘟的,我不敢回头看她,我才不需要朋友。后来我就总想见到她,所以经常去她家转悠,我们慢慢的变成了好朋友。我们就陪伴了一两年寒假的那几天,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来了。我感受到了朋友的背叛。后来也懂得了长大的苦涩慢慢就释怀了。
初三的一次化学实验课后,我随意地在周围的山脉里采摘了一朵花,经过研碎、过滤、蒸发结晶后,我得到了一种固体。当我拿起它时,顿时眼前一亮,一个女孩穿着一条粉色的连衣裙向我走来,并对我说,我们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永远永远不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