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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的微光照在路边蓬头的梧桐树上,街道逐渐有了活动的人影。再往前,便是一溜的早餐铺和高中校门,一如往昔的热闹熙攘。愁着眉头的,欢呼雀跃的,安静思忖的,一派青春活泼,又各自忧愁的模样。
我亦曾坐在那教室的窗边,渴望着有一日不必盯着那面落满粉笔的黑板,也不用埋头在书山海里寻找真理。只想化作一缕风,去那湖面的微波上跳舞,去那高耸的树冠上徜徉,去那云间的光影里栖息......
如今,那些只存于记忆中的人和事,仿若一个幻想王国般,我早已看不清,抓不住了。
眼前这熟悉的高中校园,就像一颗参天大树,我们都是离巢的鸟儿,一飞便已七年。这七年间,我未曾回来过,尽管这里,有着我用时光铭记的欢乐和坚守,也有着我用青春换来的刺痛和遗憾......
1
下课铃响,大家瞬间回了魂,在教室打闹着。忽然,有人坐在了我的前桌,回身压在我的书上,一双漂亮的星眸打趣地望着我,是席锐。
初中虽然不同班,但我知道他,老师眼中又爱又恨的那一类,家境好,学习好,打架闹事也没落下。
“哎,你的目标是清华还是北大?”
我吓了一跳,这才高一,他的目标就已经这么清晰明确了吗?
我用力扯出被他压着的书,蚊子哼哼般回了一句:“都是我的人间妄想。”
他哈哈一笑,“那你的人间理想是哪儿?”
我愣了愣神,好像还未来得及去想这个问题。
有人倏地撞过来,衣角撂倒了我的笔袋。
笔和细碎的物品散落一地,我正要去拣,黎婉却已蹲下帮我收好了。她盯着我用彩带叠好的玫瑰花,好奇地求我教她,我们约好了放学一起回家。
黎婉是我的同桌,隔着窄窄的过道。也许因为我的外婆和她的奶奶都来自同一个村,所以内心里总觉得我们也有一些如有若无的亲缘,比一般同学更亲近些。
我的父母平时都很忙没空管我,所以我自小住在外婆家。外婆是个和善开明的人,她总是在我下晚自习时,为我在院子里留一盏灯,坐在客厅里纳着鞋垫等我。
而黎婉的父母,在她小时候便离了婚各自成家,她的爷爷奶奶将她接到了身边,靠着爷爷的退休工资,爷孙三人也算是其乐融融。
我偶尔会邀请她来我家玩,一起学习写作业。她从未拒绝,每次都开心地应约而来。
外婆总会变魔法一般,为我们准备着炸土豆,烤红薯,甜酸萝卜,绿豆粉和各种应季的菜耙耙,红豆饼子。外婆的手艺很好,完全不输外面的小吃店。我们吃得很开心,作业之余肆意地谈论着时兴的八卦,和流行的手工。
黎婉学东西很快,我反复研究了很久的东西,她只一遍就记在了心头。
当然,这只是她的优点之一。她漂亮大方,成熟懂事,人缘极好,一切都是我羡慕嫉妒的模样,我时常觉得庆幸,她愿意做我的朋友。
我是一个文静又木讷的人,凡事总是慢人一拍,后知后觉。所以我渴望成为她那样的人,与她相比,我的一切都仿若尘埃般暗淡无光。
2
高中的生活,其实并不枯燥。甚至比初中,活动更多。从军训到文艺汇演,再到联赛活动,时间飞逝,我甚至感觉自己每天都是在奔跑着度过的。
大家都在卯着劲为自己的未来努力。我和黎婉也不例外。虽然都是班级前十,但年级排名都在三十之外,我最头疼的是物理,她最头疼的是英语,所以我们决定组个学习组,互补一下弱项。首选,自然是薛雯雯,和纪南星。
薛雯雯是英语课代表,口语一流。纪南星是班长,物理单科第一。组队的事,是黎婉促成的,她总是有着让人亲近的本事。
我们约好了放学后一起先互相看看对方的试卷和笔记,找出问题,再分享学习方法。
席锐也在,我诧异地看着黎婉,她抿着嘴笑了笑没说话。
“班级第一,年级第三,综合实力这么强的人能加入我们,是好事啊。”薛雯雯率先表示了欢迎。
确实是好事,对她们而言。可我,会紧张。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总是刻意回避着与席锐的接触,但是又会趁他不注意时偷偷望向他,在人群里也总会不由自主地寻找他的存在,不管他在做什么,有没有看到我,我都会觉得很满足很开心。
那个军训时打了五枪四十九环的席锐,绿茵场上进球回防都势不可挡的前锋席锐,舞台上幽默帅气的主持人席锐,和上课时看小说漫画考试次次第一的席锐,是女生们表白最多的人,也是我深藏在心底的小秘密。
我故作镇定地坐在纪南星身边,拿着试卷和笔记仔细研究,分析自己的缺漏之处。
“你这个,思路不对,多刷题没用。”席锐转着手里的笔,冲我扬了扬下巴。
我一把抢过席锐手中的试卷,是我的。
他在我的邻桌坐下,打开我的练习册,随手找出了几个同类的题目,然后告诉我方法,让我集中练习。
我恩了一声,埋头在习题册里,他的靠近,让我的内心火花飞舞。
黎婉和薛雯雯不知道为哪个题争执了起来,叫我们一起判断,我好奇地凑了过去。
席锐却沉默地坐在原地,若有所思地望着我们。
其实我很知足,就这样不远不近的一起学习一起回家,走到十字街角,纪南星和薛雯雯同路,我们三个同路。只是大多时候,都是黎婉再说,我安静地听着,偶尔搭上几句。
每次都是我先到家,然后看着他们的背影远去。
3
烟花四月池柳新绿,转眼便是高三最后一学期。当我的成绩已经稳定到了前三时,黎婉却掉到了二十之外。我追问着她原因,她却只是淡淡地摇着头说没有发挥好。
我想着周末约她一起逛街放松一下,她却躲闪着拒绝了。她总有些我看不透的心思,如果她不愿意说,我实难猜得到。
“她奶奶不在了。”外婆长叹了一口气,有些哽咽。
我原以为死亡,是一件很遥远的事,却没想到离我们这么近。我匆忙跑出了院子,向南街冲去。
愣愣地站在街头,才发现我并不知道黎婉家到底住在哪一栋,哪一户。她从来没有邀请我去过她家。
她说她的爷爷是个很古板的人,不喜欢家里吵闹,所以我内心里便也有些畏惧,从未主动说过要去她家玩,此刻站在这街巷里,竟完全陌生得不知道从哪找起。
“怎么在这发呆?”席锐骑着单车,一身运动球服,停在了我身边。
“我来找黎婉,不过不知道她家住几号楼。”
“我带你去。”他推着车,带着我径直走向了巷子里一栋略旧的楼房。
我诧异地跟在他的身后,心里沉沉地,明明灭灭之间想过了很多种可能,但最终都没有勇气问出口。
“想什么呢,3楼右边,自己上去吧。”席锐陡然停了下来,我低着头差点撞到了他身上。
他骑着车转身离开,居然没有上去。
黎婉一个人在家,家里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丝杂乱。她的奶奶没有读过书,跟爷爷是长辈包办的婚姻,在严肃的爷爷面前,她总是怯怯的,卑微得像一个隐身的老妈子。而她的爷爷,一个退休教师,在家里一言九鼎,从未煮过饭做过家务。
“诗宁,我没有家了。”黎婉望着我,眼睛又红又肿。
原来他的爷爷,对奶奶积怨已久。这些年虽然在一个屋檐下,却几乎没什么话说。奶奶前脚刚走,他就和一个旧识的女人好上了。
黎婉气不过,为奶奶抱不平,与爷爷发生了争执,爷孙两人闹得很不愉快,近乎决裂。而那个新奶奶的东西,今天就会搬进来。
“去我家吧,马上就要高考了,考完再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知道这个时候,如果她真的一气之下回了农村老家,三年的努力就白费了。
她拉着我的手,手心里汗涔涔的,微微有些发颤。然后深吸了口气,起身拿起地上的大袋子,开始往里面塞东西。
我当时并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只是凭着直觉和少年意气做了决定。很多年以后,外婆与我聊起这件事,我才知道了选择的利弊。黎婉一旦离开了爷爷,便失了倚仗,成熟的处理方式或许应该是妥协。
那时我们不懂,等我们懂了,却已无法得知彼此心里是否有过后悔和责难。
4
外婆收拾好了外公的书房,作为黎婉暂住的房间。距离高考还有两个月,我们收拾好心绪,形影不离地开始了最后的冲刺。
这样的患难与共,让我对黎婉多了一份亲近,把她当成了我的姐妹一般,照顾着她的生活,分享着我的一切。
而她,却总是神色黯淡,叮嘱我不要把她的事告诉其他同学。
纪南星自从和我们组了学习队,就总是一副沉稳小大人的模样。一会儿提醒薛雯雯别上课睡觉,一会儿又担心席锐太过放松随意,一会儿安慰黎婉别太有压力,一会儿又觉得我只会埋头苦读应该多出去活动活动。于是,他号召我们周末一起去爬山,放松一下,劳逸结合。
“加油,快到半山腰了。”纪南星拍了拍我的肩,欢快地向前追赶着。
薛雯雯的声音从半山传来,清脆又响亮。山里的空气有种大病初愈的清新,内心的愉悦仿佛从头发丝蔓延到脚踝,在绵延至更广阔的天地之间。
黎婉在我前面不远处停下来,朝我身后的席锐挥了挥手:“席锐,你怎么这么慢。”
我一直以为席锐已经和薛雯雯到了半山,没想到居然还在我身后。
“踢球脚伤了,我殿后,你们先走。”席锐说得很轻巧,我却不由自主地回身看着他的脚。
他满不在乎地跨了一步,正好站在了我的面前,好像证明自己确实没问题。
黎婉也关切地凑了过来:“脚伤了还来爬山,我扶着你吧。”
“不用,我自己可以。”席锐跳着拒绝了,但黎婉依旧走到了他的身侧。
我心里想着朋友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可那一瞬间,心酸突然涌上心头,为了不被他们发现我的不知所措,闷声就往前冲了出去:“纪南星,等等我。”
山顶的树梢已经萌出了细柔的新芽和带有松香味的花蕾,微风掠过我们汗湿的衣襟和各怀心事的脸颊,一只青黑的鸟儿猝然在林间发出一声长长的宏亮的鸣叫,接着猛地向高处冲去,闪烁着变成一个小点,消失在眼前。
黎婉站在我的身侧,脸上有着久违的惬意。我知道她内心的重负,也知道现在的我们,就如那渴望高飞的鸟儿一般,渺小无助。席锐站在不远处,望着湛蓝的天空,少年如画亦如诗。
许是感受到我的目光,他骤然侧目,满眼笑意。我慌乱地低了头,脚下我和黎婉的影子,亲昵地叠在一起。
5
高考结束后,我们没有像说过的那样,将自己的书本从楼下扔下。那一场幻想中的撕碎教科书的‘暴雨’没有落下,因为书本早已清空搬回了家里。
我们只是在操场疯狂地奔跑,又哭又笑又吵又闹。学校领导放任了我们这一刻的疯狂,没有派保安来驱赶。不知道是谁提议的转战河边夜市摊,大家便一呼百应的都去了。
一群刚高考完的疯子,把脑子留在了考场,把理智还给了老师。仿佛完成了用青春赌明天的战局,就那么放纵地,卸下了所有的伪装,只想尽情地做自己。
黎婉拿起啤酒与我碰了一下,红着眼睛对我说谢谢。
我问她,接下来的打算,要不要回爷爷家再好好谈谈。
她摆了摆手,笑道:“走一步看一步,先去找我爸妈吧。你说的对,高考完至少我能多一个选择。”
我帮不了她,只能尽量宽慰着她,希望她能度过这段无助的岁月,也希望将来的我们,能永远这样守望相助。
不远处的桌角,男生们推搡着打闹起来,有人劝解有人拱火。青春就是这样,永远躁动,永远在探索。
就像初中的那个傍晚,一个长发遮眼的少年斜靠在凉亭的台阶边,手上满是鲜血,脸上全是倔强。
我看着他脚边和我一样的校服,便从药店买了碘酒和纱布。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却不接我手里的东西,“认识我?”
“不,不认识,不过你手上受伤了。”
他朝我吐着烟圈,“好学生离我远一点。”
“你也是好学生,能进一中的都是好学生。”
远处有人跑过来,叫着锐哥,我放下碘酒和纱布,不敢看他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赶紧逃开了。
再次见到他时,是作为高一新生代表在国旗下的讲话,他剪了短发,脸上依然挂着少年的狂妄不羁,他跨过人潮走到我的面前对我说:“陈诗宁,我叫席锐,记住了?”
“你,是不是也喜欢席锐?”黎婉倒着酒,浅浅笑着。
我的心里忽地一怔,我辨别不了她话里的情绪。眼前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约好了长大一起看世界,我何必拿自己从未言明的暗恋来膈应她呢。
“不,我没有喜欢他,从来没有。”我努力维持着脸上的真诚,“如果你们在一起,我会祝福你们,真心的。”
黎婉叹了一声,拿起酒杯仰头就喝。
身后有酒瓶在地上滚动着,哐啷哐啷,一声声砸在我的心上,烦闷不已。转头,却看见了纪南星和转身的席锐。
那一刻我的心里有过一场海啸,没有让任何人知道。我想要收回刚才的话,想要追出去,想要告诉他我心里的真正的答案。可在众目睽睽中,却始终没有那份勇气。
6
这是生命里最漫长的暑假。
我既担心着高考的成绩,也担心着黎婉。她从我家搬走了,回了老家,音信全无。
直到填完志愿,我都没有见到过她,给她发的消息也没有任何回复。
我托外婆找人问问,却只知道她南下去广州找她的妈妈去了,村里人也不知道她的情况。
“陈诗宁,报了哪个城市?进来坐坐。”薛雯雯在蓝翠冰屋热情地朝我招手。
“北京,你呢?”
“我去西安,我小姨在那。”
我们吃着冰沙芋圆,心里除了对大学生活的期盼,还有一种莫名的离愁,原来离了那一方小教室,我们的未来竟然可以毫无关联。
薛雯雯自顾说着纪南星被复旦大学录取了,他们家正准备办谢师宴。又说着班里的一些同学,要去哪哪哪,还有的不满意自己的成绩,准备改个名继续复读......
说了很多,只是没有黎婉和席锐。
“黎婉你都不知道,我就更不知道了。至于席锐,我听纪南星说,他出国了。他们家其实早就办好了移民的手续,想让他出国留学的,之前他一直不愿意,不知道怎么高考完反而又走了......”
出国啊,我原以为他的目标是清华和北大,却原来,是遥远的大洋彼岸。
他曾经让我对北京有所期许,却再也不会出现在我的明天里了。
只是黎婉,又是为什么,突然与我疏远至此呢?
我不死心,去找了老师,得知了黎婉报了大专。辗转之间,才拿到了她的新联系方式。
“黎婉,为什么不回我的信息?”
“陈诗宁,我原本想着我们就这样散场,各自过好自己的生活,你干嘛非要联系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嫉妒你,我明明不比你差,可凭什么,凭什么你不争不抢安静的做自己,就能赢得那么多人的喜欢。而我小心翼翼地察言观色,讨好着身边的每个人,命运依然不肯放过我?”黎婉的语气急促又有些愠怒。
我确实能帮她的不多,但我确实真心实意地希望她好,不是同情不是怜悯,而是羡慕。我羡慕她的优秀,她是我渴望成为的另一面,我希望她永远是这样的她。
“我只能说谢谢你,陈诗宁。”黎婉停顿了一下,“还有对不起。因为嫉妒,我故意接近席锐,博取他的同情,制造了一些误会。其实,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他跟我们所有人做朋友,只是因为想与你更近一些。所以,你恨我吧。还有,今后不必联系了,看到你,就会想到自己那些阴暗的小心思,我们注定是两条路上的人。”
她挂了我的电话,拉黑了我所有的联系方式。这是我第一次倾心相交的朋友,我原以为我们会在生命的长河里相知相伴,将来做彼此的伴娘,孩子的干妈,一辈子的姐妹。然而其实不过短短三年,早已在命运的捉弄里渐行渐远。
她的不闻不问,早已是无声的告别。是我后知后觉,此刻才懂了难过。
7
叮叮叮~
广播里传来下课时间到的播报声,我站在教学楼下,看着孩子们雀跃地奔跑打闹着。阳光斜斜地照在走廊里,有种穿越的错觉。
“薛老师,明天测试吗?”
“of course !”
忽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居然是薛雯雯,她现在已经是英语老师了。
“陈诗宁,什么时候回来的?”跟她并排走在曾经走了千百次的走廊上,七年未见,却好像昨日才分开,一切都那么自然又熟稔。
她还是从前那般爽朗健谈,短短一会儿就从她这里知道了很多同学的近况。
办公室比从前漂亮,约莫着是后来重新装修过。薛雯雯给我倒了一杯水,招呼我在窗边相对坐着,外面是嘈杂的青春的声浪。
“黎婉又生了一个,你知道吗?听户籍科的吴芳芳说,嫁给了大学里资助她的那个老头,前一阵子回来迁户口了。”
我摇摇头,这些年全然没了她的任何消息。只是骤然听到她的选择,依然为她觉得惋惜。成长路上的相识,相遇,和相忘,早在岁月摆下的宴席里曲终人散。
“对了,晚上一起吃个饭吧,聚一聚。席锐也回来了,昨天来看了张主任。”薛雯雯探究地看了我一眼,“高中的时候,超多女生喜欢他,就你啊,对他不怎么来电,还拼命撮合他和黎婉,把他气得够呛。”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也有些哑然。青春兵荒马乱,最后潦草收场。
也许是年少时的怯懦和言不由衷,也许是自己的后知后觉。回首过去,细节里的答案早已过期,我们好像不该这样,不止这样,最后却只是这样。
时移世易,我们都已不是当初的模样。
“地址发你手机上,不见不散哈。”铃声再次响起,薛雯雯收拾着桌上的东西,我也起身离去。
这些年我努力学习,努力工作,努力去看这个大大的世界,我以为我早已忘了那些人那些事,可顷刻间那段岁月却叠加而至,仿佛从来未曾割舍。
眼前枯黄的梧桐树叶随风飘落,一如年少时未落幕的心动,酸涩而短暂。
梧桐街尽头就是外公外婆的小院,这里从来没有都市的繁华,只有人间烟火的朴素。微风拂过,小院里晒着各种小菜,花香满溢。
阳光干净炽热,世界也依然在时间奔流里缓缓向前。它见证着我们的青涩成长,容下了遗憾离别,又将挥手启程,走向朝阳。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