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博大概属于第二类。这货上课认真听讲，老师布置的作业即使是抄也要完成，除去他那惨不忍睹的成绩，我真的以为这货可能会在将来的某一天成为一匹逆袭的黑马。所以当他给我说他决定下学时，我嘴里能说出的话就只剩下了草泥马。

初中时学校条件极差，一到夏天寝室里热的不能待，所以晚上放学后，关系好的三五成群都往操场上溜达，熄灯后都是老师吆喝着一个个往寝室里赶。我们同村的几个放学后也都爱去操场溜达，边溜达边聊天。初一时还没发育，聊的话题也都是各种玩的，CF，卡牌游戏，QQ空间，不像现在聊三句两句就要扯点污段子。有次不知道谁扯了一个话题，以后要做什么。说完以后所有人都沉默了。那是我们那个年纪面对最现实的选择。我们镇地处三市交界处，名副其实的乡底下，在村子里平时买个东西都要去八公里外的镇上，真正的鸟不拉屎的地方。在这里好多人上完初中就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不再上学。

我隐约感觉到除了我和阿博，其他人初中毕业后都会下学。但是沉默之后偏偏阿博最先说话，他说他初二上完就不上了，和父母商量好了去学做头发。我说了句“我靠”，没再说话。我不说大家也知道，我念完初中，肯定会念高中、大学。其他人也都没再说话，这个话题，说来不沉重，却太让人迷茫。那天晚上和阿博一起回寝室，一路上我不知道说了多少句“草泥马”。我知道我肯定是继续上学，但是没有他们一起陪着，心里多少有点不是滋味。

今年过年回老家，家里奇冷，每天都缩在屋子里把空调开的大大的，除了吃饭上厕所从来不出自己房间。该离开家的前一天晚上，一个朋友给我发微信，说阿博有了一个女儿，今天满月办酒席，问我去不去。我一时有些茫然，一转眼七年就过去了。我不想出门，回他，他结婚我都不知道，还是不去了。之后朋友来我家，硬拽着我去了。一圈子人，就我一个还在上学，他们张口闭口车、房、钱，我插不上话，闷杯酒，离开。没怎么喝过酒，在家十多天也没怎么出屋门，回到家吐的稀里哗啦，第二天感冒。

离开家时朋友送我，说他们喝到很晚。阿博现在开一家发廊，有钱。他女朋友是他有钱了之后认识的，也挺能挣钱，俩人都优秀。我说，这么多年没见你他妈的别张口闭口就是钱。我们俩一阵沉默，之后车来了，我上车，和朋友告别，离家越来越远。

一三年上高中，不成熟的大男孩一个，什么道理都懂，却过的浑浑噩噩。当时我周围大抵也分为两类人，一类是学习比我好却还在继续努力的，一类是学习比我好却不怎么把心思花在学习上的。

阿远属于第二类。和他真正熟悉是在高二。高一时阿远学习很好，班里从没出过前五，甚至有好几次还进了全年级前百。我高中学习不好，三年都在普通班，当时我们老师说的最多的一句话，进了全年级前百，你就能上重点。这句话不假，可是到了高三普通班还能进全级前百的，我们班就没有了。也许是因为基础差太多，也许是因为好多人都跑偏了心思。

阿远高二时追我们班一个姑娘。那个姑娘学习在班里算中等，长相一般，不知道阿远是怎么想的。当时学校条件不怎么好，一个班六七十口子人一个饮水机，到了冬天，热水经常不够用。所以阿远每次午休都去饮水机边上坐，为的就是帮那个姑娘接杯热水。这样一天两天，一个星期两个星期，那个姑娘对阿远始终表现冷淡，最后事情不了了之。

我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我遇到不会的题总去问阿远，但是也仅限于此，对他始终不是很了解。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我问阿远题他开始解不出来，之后发现他晚上玩手机，白天上课就睡觉，有精神的时候看小说。再之后阿远成绩一落千丈，到了高三甚至不如我。

一六年高考因为基础不好，考的奇差，选择复读。第二年再考成绩还不错。填完志愿后和一个同样复读的朋友聊天，问他考得怎么样，他说也不错。之后聊起了阿远，我说不知道他一六年考的怎么样，之后也没有再联系。朋友说他前一阵子见过他，一六年考三百多，家里花了好多钱让他去郑州挺有名的一个学校复读，但是再考又没考好，郑州的一个三本。我说，那件事情之后，唉，不知道他过的怎么样。我们俩沉默一阵，朋友说，祝福他在大学好好的吧。

一九年的非诚勿扰，一期没落，2019-6-15那期，看了一遍又一遍，想了很多。男孩和女孩之间，也许有合适和不合适，但是男人和女人之间，只有优秀与不够优秀。

那么，在一无所有时，先谋生，再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