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那年的爱情

十五年前,在一次朋友相约集体旅游时,我认识了玲子。玲子是那种话不多,腼腆可爱的女孩,她刚刚从南方的工厂里回来,据她说,父母怕她找了外地的男孩,就软硬兼施把她叫了回来。回来后,父母开始给她相亲,见了几个,她都不中意,于是跑到县城来上班,说是上班,其实是来躲父母。“我才20岁啊,父母就这么急着把我嫁出去,我还没玩够呢。”玲子笑嘻嘻地说。我调侃道:“玲子,你这么漂亮,哪个男孩不动心呢。你看我们几个都是光棍,能不能肥水不流外人田呢?”玲子白了我一眼:“你这嘴什么时候才有个正经呢?”

玲子在县城的一家纺纱厂上班,她交了600块钱的押金,干了不到三个月就不想去了,找厂子要押金,厂子不退,说干不够半年一律不退,这是多少年的老规矩。玲子无奈,她来找我,问有没有什么办法。我带着她去找纺纱厂领导,人家门都不让进。无果,我一筹莫展,忽然想起我写稿子时认识有几个记者朋友,就咨询押金能不能退。省报的朋友说押金肯定能退,他们不退是违反劳动法的。我叫他来,我们一起去要回押金,省报的朋友就真的坐着大巴来了。纺纱厂一看记者来了,不得不接待。办公室主任满脸鄙夷,翻出玲子签订的合同。我们据理力争,那主任唾沫星子满天飞:“你们爱怎么告都可以,押金一毛钱不退。”省报的朋友旁敲侧击:“不退可以,下周就来一个深度调查,看你们纺纱厂扣了多少押金到底合不合法,还有你们的环保有没有问题。”说完,省报朋友对我说:“走,今天先去市上总工会,还有劳动监察大队。”办公室主任一看,为了一个人的押金闹大了得不偿失。于是,他就退了玲子的押金。拿到押金,玲子要请我吃饭。我说:“你这是不把我当朋友吧,还这么见外。”玲子说:“那有机会再感谢你。”

几周后,玲子老家过庙会,她非要叫我去他们家逛逛。我推脱不掉,只好来到他们村。玲子来接我,看到我,她很高兴。我问玲子:“再没有其他朋友了吗?”玲子说:“他们都有事没来。”我有些尴尬,只有我一个,这算什么事啊。我想走犹豫不决,玲子看出了我的心事。她说:“来了就去坐坐,怕我们家人把你吃了不成?”没办法,我只有跟着她往他们家走去。快进门的时候,她突然问我:“我该怎么给我爸妈介绍你呢?”我说:“就是一般的朋友啊!”玲子转动着大大的眼睛,说:“你可要表现好一点,给我爸妈留下好印象。”我觉得她这话怪怪的,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就跟着她进了他们家。进门,玲子家来了几个亲戚,她的父母都在,玲子一一介绍,我一一打招呼问好。我有些紧张,炕头坐着几个四五十岁的妇女,玲子说是她姑和姨,我问好。中间一个年龄稍大,玲子叫大姑的说:“来,鞋脱了坐在炕上,大冬天的来了不要站在下面。”我说:“我没有坐炕的习惯。”玲子的大姑很热情,她说:“哪叫什么话,你来我们家了,让你站在地上,不好。”我再推脱,玲子妈站在一旁说:“玲子大姑叫你,你就上去,说说话。”玲子在后面推了我一把,我只好脱鞋上炕。坐在炕上,他们东一句西一句问这问那,我很不自然地一一作答。中午吃饭,玲子知道我喜欢吃面,她给我端来一大碗臊子面,偷偷地说:“我妈偏心,给你碗里单独放了一个荷包蛋。”我偷偷地说:“你不够朋友,把我害惨了!”玲子诡秘地一笑。

那天之后,不知为何,我和玲子的关系更近了一层,不见她时,我时常会想念她。玲子在县城开始了新的工作,她每天下午都来找我,我们一起出去吃饭,然后逛街到晚上八九点。玲子有时加班到晚上,她打来电话叫我去接她,然后送她回住的地方。路灯下,我和玲子走在长长的街上,玲子故意踩着我的身影,我问她:“你为何总是欺负我啊?”她说:“我就要欺负你,欺负你一辈子。”

大半年后,我和玲子进入热恋,我们鼓起勇气决定去告诉她父母。玲子妈很庄重地对我说:“你和玲子的事我同意。但是,你得给我女儿在县城买套新房。”我脑袋嗡嗡响,我知道,以我的家境,那是奢望。我试图和玲子妈沟通:“房子的事可以慢慢来,只要我们努力,一切都会有的。”玲子妈很坚决地说:“其他事情都可以商量,唯独这事不能商量。”

走出玲子家,我告诉玲子自己的家境,希望她相信我。玲子说:“我给我妈慢慢说,你也要相信我。你记住,不管在哪里,只要你和我在一起就好,其他的无所谓。”我欣慰地拉紧了玲子的手。

令我始料不及的是,一段时间后,我发现玲子很低落。我追问原因,原来,买房子的事她妈要求必须办,否则就不谈了。并且她妈告诉她,有几个家境更好的买好房子等着玲子结婚呢。苦恼随之而来,我不知该怎么办。

我单独去了几次玲子家,想再沟通房子的事。玲子妈说:“现在哪个女孩结婚没有新房呢,你让我女儿住哪里,成天搬家?”我语塞。

又过了一段时间,玲子妈下了最后通牒。我再找玲子,她眼泪汪汪,说:“我妈说,没有房子,就让我和你一刀两断,并且我今年必须结婚。”

那段时间,我痛苦万分,世界一下子异常灰暗。每次看到玲子很难受,我的心里像刀割一样。

最后,我只有和玲子分手。我们彻底中断了一切联系。

分手后的几个月后,我订婚,并在那一年的腊月结婚。因为户口的问题,我和妻子迟迟不能领结婚证,后来,我们有了孩子,给孩子上户口,才想到了结婚证的事。几经辗转,终于办好了户口。我和妻子高高兴兴去办结婚证。

命运有时真的很捉弄人。在结婚登记处,我遇到了玲子,那是我们分手三年后的第一次相见——没想到在那样的地方相见,更没想到——我是来领结婚证的,而她——是来领离婚证的。

我和妻子结婚宣誓,玲子强颜欢笑地看着我们,她的眼睛里,是深深的忧伤。只是,没有人知道我们的过去,更没有人明白我们的痛!因为,我们就像陌生人一样,互不认识!

本文选自《生活待我如此美好》——文化策划人谢亚良一本随性写作的集子,散文、随笔、诗歌、演讲词等包罗众多,涉猎面广。作者以草根情怀,追寻生活的唯美要义和人性的返璞归真,让我们在迷茫困顿的现代都市找到心灵的归途。国内十二位实力派教育专家、文化学者和作家联合推荐并附有评论,可以更深度地了解本书和作者。愿《生活待我如此美好》成为每个人的生命赞歌!

谢亚良,专业文化策划人,陕西书之坊文化传媒有限公司总策划,专业从事文化策划已有15年。主编策划《当代中国校园精品文库》《中国学术探索论丛》《时间文丛》《拾文书萃》《新航线丛书》《黑马大家书系》等二十余种各类丛书文库,策划公开出版各类图书2000多万字300多本。策划编辑各类报刊杂志500余期近1000万字。长期代写代发核心、国家级、省级等各类学术论文,策划教材及学术专著的撰写出版。成功策划多个电视专题片,参与多个县区、产业发展带发展规划和可行性报告的调研撰稿,为数十家单位或品牌进行过文化宣传及软实力包装。获过“陕西省文艺期刊联评优秀奖”(17岁获奖)等奖项,《西部周末》曾对其文化策划编辑进行专题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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