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学了不学了!什么什劳子东西!做官有什么意思!为了做官学这些又有何用!”
这是谭晋玄离开学院时说的最后一句话,那次他又列了末名,气得撕了那些经义便回了家去。
他已有些年纪了,同学的儒生反倒是越来越小。少时一起学的那些人里,有的终于成了高官衣锦还乡,有的早早成了官后又犯事发配边疆,似乎只有他是一直学不够的,走不出这块地方。
可是他真的学够了,那几本书都被他翻烂。不是愚钝记不住,他不懂的是,书中的话究竟和试题有什么关系?用自己的话为什么又不算做对试题,?做对了试题怎么就能做好一个官?而每个靠着这几本书做到官或是做不到官的,为何却没再行过书中的道理?
所以读书到底有什么用呢?
书里的道理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呢?
他坐在屋子里想了很多天都想不通。屋子是父母为他读书专门买的,落得清静,倒是没人来打扰。不知想了多久,他感到腹中饥饿,出门找食吃。方在街上走了几步,却见了一群人欢闹而过,说着什么某地的秀才成了城隍正是灵验的时候,结伙要去祭拜。
谭晋玄一拍脑门,做人这么多问题不如就修神,那就再不用学那什劳子书了。回家闭上门,回想起道观里那些道士的术法,自己演练起来,竟也差不了多少。日夜饮露,冬夏不停,持续了几个月,确是有些飘然若仙的感觉了。
一天他刚盘腿打坐,就听见耳朵里有细若小虫的声音说道:“可以出现了。”猛地睁开眼睛,屋内别无他人,声音也消失不见。他有些狐疑地又闭上眼睛,那个声音那句话又钻进了他耳朵里。他想起来听道士说过,成了元丹的得道人会有灵音导引。大功将成,他高兴地想跳起来,却恪记不能动了心神,还是复着之前的修行。
可元丹又是什么?
灵音又是什么发出的?
他又想不通了。他要看看,等那声音再出现,就偷偷地看一下,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那日照样打坐声音又响起,他忍不住也轻声回应说:“可以出现了。”立马耳朵里窸窸窣窣像是有什么爬了出来。他偷偷抬起一点眼皮斜眼眯着看,是一个面貌狰狞三寸多长的小人,旋转着落到了地上,像是书中描绘的夜叉模样,只是小了些。心想着,自己的元丹怎么这么难看,却不敢多有异响,凝神观察它要有什么变化。突然敲门声响起,小人一听,感觉很是慌张地满屋乱转,也没有目的,像是老鼠丢了洞似的。
小人一转,谭晋玄也变得恍惚起来,丢了神志,也不知道小人跑去了哪里。敲门人本是隔壁的想来借本书,知他在屋内却不见人应,赶紧推门进来,发现他倒在地上抽搐惊叫,连忙出去叫了大夫来。谭晋玄父母也闻讯赶来照料,汤药施了半年,才渐渐痊愈。
也不知是不是大夫医术太过高明,谭生清醒过来,少了许多废话,竟还安安稳稳地去了书院做了个教书先生。
“先生!这句‘学而不思则罔’是什么意思?”
“学习之后不去思考,就会被书面的含义所蒙蔽而迷惑。记住了吗?把它抄十遍,明天早课背给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