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喃,北海北,北海有墓碑”听着耳边熟悉的民谣,走在人群川流的地铁站里,我努力在脑海里构想着,描绘着一副北海落雁,南山风起,情人依偎着走在北海边,一时风光旖旎,老人坐在长椅上拉动着手风琴,悠扬的琴声伴着喜鹊的歌,在夕阳下缓缓流淌。
《南山南》这首歌我听了无数遍,一次一次的循环,每一次听到那写满了故事的歌词,总不免勾起我对南山北海的向往,于是,便趁着年末有闲暇,欣然去北海公园一观。
从小在北京生活过几年,长大后也时常往返,却好像总是错过那些风景。我和友人在大街小巷里流连,我们走过的日子雨儿胡同,走过黑芝麻胡同,走到鼓楼东大街,走去了什刹海,一路上走着,聊着过往曾经,又憧憬着未来。走啊走,终于走到了那个歌词里的地方,北海北。
我打开音乐,又一次播放那首民谣,努力在街巷中找寻我脑海中描绘的景象:南山的悲切清秋、累累骨堆在何处?北海之北喃喃秋风、荒坟孤碑又在哪里呢?我沉浸在歌谣营造的意境里,心里涌起一股悲怆与思念,带着那对远方的人儿的一抹思念,我走进北海公园。
才入园内,便是一处通幽曲径,竹海与园林交相应和,怪石嶙峋,假山、古树、林荫小道相得益彰。北海上许多鸭子船漾开水波,向湖心驶去,惊起一滩鸳鸯,绿头鸭和斑嘴鸭各立山头,各自在芦苇丛中戏水。我坐在长椅上,闭上眼,听见风声悠悠,游人欢笑,鸟儿在枝桠间啁啾,一个老人就在不远处拉起手风琴,奏着闲适的调子。
倚着湖边的栏杆,静静出神,“你在南方的艳阳里大雪纷飞,我在北方的寒夜里四季如春”,想着想着,被这唱词牵动了心思,又想起那一个远方的人儿,一场无声的告别,悄然离开,像从没有来过,或许她也不会记得,还有一个我。那个夏天没能一起看海,后来我站在北海边,才发现我执着的并不是海。我在这北方的寒夜里,没有感受到四季如春,刮骨的寒风阵阵掠过,吹红了眼。
我们起身,走到阐福寺,参佛祈愿,梵音阵阵,香火袅袅。天色渐晚了,夕阳挂在天边,落日的余晖映照着小西天,晚霞里祥云片片,恍惚中,似乎见真佛现世,悲悯众生。可是月之阴晴圆缺、人之悲欢离合,冥冥中自有定数,便是真佛普渡,又如何能解“情”之一字呢?
不多时,我们便离开了北海,走在街头上,又燃起一支烟,烟气一点点升起,在眼前渐渐隐去,好像一时间带走了些许心绪,但烟气散尽,一切还是如旧,迎接我的,又将是一场离别。
我们走过南锣鼓巷时,看到一处邮局,北京是一个有文艺气息的城市,手写的书信,在这个时代,浪漫,也奢侈。想了想,还是走进去,手书一封,相隔千里之遥,数月不见的思念,落在纸上只有寥寥几句,话到心头凝在笔下,却又难以书写,总觉得有些话再也没法说。
月亮圆了,从云层后冒出头来,湛着淡淡的金辉,冷冷清秋,催人离切。好友将我送至车站,拥挤的人群,都在这月色下依依不舍,或许汽笛共鸣过后,这些人都将走向天南海北。于是,此刻短暂的道别,也便显得弥足珍贵。自古以来,离别便是万千诗篇吟咏的话题,久唱不衰。少年时,“同心一人去,坐觉长安空”,听来还觉不解,犹自以为伤春悲秋,实在无趣,直到我也经历离别。
光阴的歌谣还在耳边悠悠唱着,我又独自一人踏上旅途,在南方的艳阳里,怀念着北海的日落。人生本就是一个人的修行,我亦如风,亦如浮萍,江湖路远,有缘自会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