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尔庄纪园游记
余工余即嗜游,每欲出行,必先于网络地图先反复搜索,确定行程,然后出行。
尝骑行二百余里,一日之间来往于武强安平遥城,拜谒现代散文大家孙犁之故里;也尝驱车百数十里,赴河间府署探访清代衙署建筑。由是每次欣然前往,必心旷神怡,忘怀连日案牍之苦,工作之累,不论骑行抑或驱车,虽腿脚劳碌,身心俱疲,然乐在其中,获益匪浅也。
近日为好友撰一文稿,绞尽脑汁,搜神索句,历经数日方才搞定。好友无以为报欲请吃饭,又觉难以启齿不好意思。遂决定开车出游一次,以示答谢。此深得吾平日之所欲,遂一拍即合,致有此行。沿石黄高速一路向东,有沧县崔尔庄,乃前清著名文人领袖纪晓岚之故里。听闻此地既是枣乡,又建有“纪园”,专为纪念纪文达公。早有耳闻,未曾造访,未免心向往之,既有此意,焉可放过,不妨前往一游。
翌日大早,日上三竿,春日迟迟,车动个余小时,百二十里路程,稍纵即至。下高速,入国道,西行三五里,牌坊树于路边,上云“纪晓岚故里”,此即为崔尔庄是也。集市之上,人流如织,贩卖核桃,络绎不绝,如是秋至,定是枣市。后经询问路人,遥指路南不远处牌坊,此即纪园也。
下车步行百余米,右转,即见飞檐鸿甍,古色古香的纪园大门映入眼帘。门楣上刘墉题写匾额“纪园”二字,仿若回到前清乾隆年代,“纪大烟袋”与“刘罗锅”在朝堂之上切磋推敲文句。迎门巨石上,现代书法家沈鹏先生亲书四个大字“一代文宗”,为此园主人定位可谓恰如其分。
绕过土堆,一硕大无比铁筑之“大烟袋”赫然呈现,此乃纪念纪昀公雅号“纪大烟袋”而特制成。抚摸着巨型烟袋竿,如大炮筒一般直插向云天之上,如巨缸般烟袋锅更是令人浮想联翩。此物装得下万物,更装得下纪公的经天纬地之文才,难怪乎此公宦海沉浮四十余年巍然屹立,倘无济世之才焉有生前身后长盛不衰之恩荣?吾等摩挲细看纪公夸赞吸烟之妙处的赋文,感受纪公与众不同的情怀可见一斑,若非这样哪里会有“纪大烟袋”之雅号呢?想当年朝野上下,上至天子、下至群臣,哪一个不拿这大烟袋说事,即使炙手可热的和珅和中堂想必也一定闻过纪大烟袋的味道吧!
转过“大烟袋”,乃“阅微草堂”也。在“宦海书丛”馆,浏览着纪公此生一桩桩一件件为官做宦的此起彼伏,不禁为纪公的如履薄冰如临深渊的谨小慎微而担惊受怕。再看到纪公文功灿灿,又不禁为此公一生编书纂稿而啧啧称道不已。纪公生于乾隆盛世,又值文字狱正盛之时,此公能够善终殊为不易,想来此公之智慧必不同于他人也。
游至“九十九砚”斋恋恋不舍,每一块古砚皆有灵性,皆有故事,自然不肯轻易放过。想当年纪公一生嗜砚成癖,将其书斋命名为“九十九砚斋”,所藏多为古砚名品。在一方“留耕砚”上,纪晓岚所题砚铭是:“作砚者谁,善留余地,忠厚之心,庆延于世。”
行至“敬先堂”,观览纪氏族人长盛不衰之丰功伟绩,感受纪昀其人承上启下之勾连传承。在“文漪阁”,目睹纪公主持编纂的一套“四库全书”,浩如烟海,四库流风,巍巍大观,奠定此公文业之大也。在“奉贤馆”,陈列着历代沧州先贤能人文治武功,令人艳羡不已,此地真乃人杰地灵之风水宝地。在“滦如槐姑室”,阅微草堂人物跃出书籍,回归现实,纪公一生嬉笑怒骂跃然纸上,立于人前。
更多勾留却是在“纪家枣行”,田园乡野之风扑面而来,水井、农具,整齐的枣林,菜畦的大葱菠菜,石头上镌刻着纪公食枣诗句,倘使夏夜至此,枣花开放,蜜蜂嗡嗡,定是另外一种风韵吧!如果是在秋后,枣树上挂满红果,更是垂涎难抑。当年纪公是否于此吟诗作对,派伙计前往全国各地贩枣,就凭“纪家枣行”金字招牌,定能赚他个腰包满满。
最难忘处“一生钱”,纪公一生历经雍正、乾隆、嘉庆三朝,此三枚钱币正可贯穿纪公生年。余在乾隆通宝钱眼里一钻,市侩江湖见钱眼开俗不可耐,有友拿相机为我定格,戏称我钻进钱眼出不来矣。呵呵,有意思,有意思!
意犹未尽,纪昀墓前,枣树成林,满目萧然。踏上归程,回望纪园,见贤思齐,多游多转。拉拉杂杂,言不及义,游逛半日,不枉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