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过一阵风,从田里出来一个人正急冲冲地向家里赶。太阳打东边探出头来,今天的收获让他喜出望外。吹着口哨,走在路上,有邻居向他问好,“嗨,乔呆治,早上好。”邻居忽然瞧见他肩上扛的东西时,顿时眉头紧皱,似有话说却又急忙离开了。乔治心里不是滋味,但是由于记性不好,所以也就很快忘记。
乔治家里只有他一人,所以家里早已准备好早餐等他回去享用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
回到家中,发现家门是开着。不要以为奇怪,因为乔治习惯了不关门,即便是开着,小偷进了他家也毫无收获,老鼠进了他家也是哭着出来。他把拾回来的东西随便搁在一边,待会要处理它们,以维持接下来十几天的生活。奇怪的是家门口停着一辆吉普。乔治小心翼翼地走进屋里,屋子一片漆黑,他熟练地在黑暗中找到灯绳,灯闪了几下,最终还是不满意地亮了起来,屋子里慢慢的都是灯光。然而,乔治却发现屋子里有人,还不止一个,他们身着华丽的衣服,看上去不像是本地人,和乔治一样。
见如此情形,乔治突然跪在地上,双手抱住头,战栗地说:“对不起,请原谅我,我并不是有意想去偷取你们的东西,千万不要惩罚我,我不想做奴隶。那些东西就放在外面,我这就去给你们拿。愿上帝宽恕我,阿门!”乔治正要起身,其中有一个身材魁梧,身着优质衣服,手上戴着名贵的表,在微弱的灯光下也闪着光耀的人双手靠在乔治的双肩上,惊讶地说:“乔治,是你吗?我是约翰啊,我是你的小学同学啊,我们不是场主的人,你到底怎么了?”
乔治听了之后,顿时舒缓了许多,但马上又变得紧张起来。
眼前的这几位陌生的不速之客到底是什么身份?门外的吉普,小学同学,眼前的一切在乔治大脑中极速切换,他尝试建立其中的联系,可是绞尽脑汁也毫无结果。小学同学的确是他脑中最深刻却又痛心的回忆。正在乔治纠结万分之时,走来一位漂亮女士,女士把他引到另一个房间。让他不敢想象的是:面前居然摆着一块生日蛋糕,上面写着自己的名字。奶酪是乔治幼时的记忆,上一次吃可能是十几年前。
乔治露出了复杂的笑容。他的确饿了,饿的不行,不知从哪跑来的贪婪念头告诉他先接受眼前的现实,过后再去弄明白这一切。约翰看着乔治的笑容误以为他想起来了,便开始引导回忆,可是没说几句话,乔治突然又变了脸色并大声叫了起来“我不认识你,我不认识你们,你们到底是谁?请你们出去,我不是你们所找的乔治,请你们出去!”约翰急了,心想自己真的找错人了,可是他脸上那块清晰的疤痕怎么解释呢?旁边有人发话了:“从一开始我就不认为我们找对人了,我们所找的乔治怎么可能是他这样的穷酸样,我还指望找到他请我们大吃一顿呢。”
乔治瞧他们并没有出去的意思,脸变得通红,歇斯底里的吼叫着:“滚,快滚”无奈的那些人只好自认为找错了,全都匆匆走出屋子,旁边看热闹的邻居在笑,不知道是在笑那一群像绅士一样的人被一个穷小子赶出去还是笑什么。绅士们坐上车,启动发动机,扬长而去,灰尘扬起很高,怕脏的邻居急忙离开了。
眼前的一切似乎让乔治感觉十分愤怒个尴尬,他也很快忘记了这些,因为他的确饿了。他去把屋子里的那块蛋糕拿了出来,正要扔的时候,邻居居然又出现了,乔治明白,他将蛋糕拿给了邻居,邻居拿着蛋糕,开心极了。
乔治简单地吃了早午餐。下午,他将拾取回的东西全部加工了一下。
夜幕将近,火烧云几乎染红了半边天,一排排鸟从乔治头顶飞过。白天所发生的一切让乔治十分头疼。他坐在房子前的一棵大树前,背靠着树,尝试回忆,但他又不敢回忆,可是他只有回忆。人们都说独处是灵魂的假期,可是对于乔治而言。这个假期太久了,他甚至觉得自己的灵魂早在很多年前就离他而去了。
可是现实必须让他接受一切。他拿着刚才翻找了许久的照册,照册有些磨损了,四角一定是被老鼠啃了。因为忙于“干活”他有很久很久都没有看过了。乔治仔细认真地看过一张又一张,庆幸的是相片并没有被损坏。那些相片的时间跨度在十几年,因为后来不可能再有相片,最后终止在某一年。可是乔治在相册面前变得迟钝,他也许能指出自己是蹲着的那一个还是咧着嘴笑的还是沉默的那一个,但他解释不了相片中的他为何笑得那么开心,以至于让他自己有些羡慕和怀疑。两种眼神在两个时空对视,徘徊在乔治的眼与相册中的眼之间,但始终不能融合在一起。他旁边的人呢?熟悉?还是陌生?他看见了一个身影,心扑通地狂跳了一下,但马上又恢复正常。
月亮爬了起来,黑夜开始统治这个世界。 半夜,乔治的眼里滑落了几滴泪珠在草席上,在月光的照射下,晶莹剔透,饱含回忆,他在梦里。
十几天后的一个清晨吹起了微风,拾穗人走向了麦田,寻找可能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