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我的阿勒泰》

看到李娟写养兔子,恍然想起哥哥也养过兔子,软软的、白白的,他每天早晨为那两只小白兔打扫它们的居室,把青菜和胡萝卜切碎放在它俩面前,如果我在,会带着我一起去照看他的兔子。自从那次失忆后,以前的记忆都是这样不经意间流淌出来的,我早就不再为了逼着自己恢复记忆而使劲,毕竟脑袋是真疼。

不出所料,她也使我想起了乌鲁木齐,内容不多,但深刻。比如每天早晨起来都能看到厚厚白白的新雪,那是在晚上悄悄落下的,铲雪车天没亮就开始清理路面,遗留下混浊的雪水在车子的轮毂上奔腾、在行人的脚边跳跃。外公每天早早的就出去散步了,即便是极其寒冷的冬天,也从来不睡懒觉,大约是多年的军旅生涯形成的习惯。散步结束给我带回早餐,然后趁外婆起床前去给她做早餐。(外婆从来不吃外面的食物,也不让我们吃,但外公偶尔会陪我偷偷去吃。)乌鲁木齐的烤羊肉串是迄今为止我吃过最好吃的羊肉串,即便是后来去德令哈,吃的烤羊肉串味道已经算是很好了,但我依然念念不忘乌鲁木齐的美食。

想想我其实不是个会吃的人,也不会特意追求美食,但还是有一些食物的香味留在记忆中,除了前面提到的乌鲁木齐的烤羊肉串,还有贵州安顺的竹筒酒,海南海口的清补凉、临高的荔枝、五指山的“野菜”、儋州的米烂,北京全聚德的烤鸭,美食确实会带给人莫大的幸福感和满足感。


李娟的文字就像自然流淌的溪流,自然大方,浑然天成,摘录部分。

那样的风!从极远的天边长长地奔腾而来,满天满地地呜鸣。

这大地坦阔,看似四通八达,其实步步都有可能通向永远回不到上一步的地方。

那些所有的,沿着群山边缘,沿着戈壁滩起伏不定的地势,沿着春夏寒暑,沿着古老的激情,沿着古老的悲伤,沿着漫漫时光,沿着深深的畏惧与威严……而崎岖蜿蜒至此的道路,都被抛弃了。

星空华丽,在世界上半部分兀自狂欢。星空的明亮与大地的黑暗断然分割。

这烟花之外,四面八方茫茫无际的荒野沙漠……我们是在戈壁的腹心,在大地深处深深的深深的一处角落里,面对着这虚渺美好的事物……

“痛苦”这东西,天生应该用来藏在心底,悲伤天生是要被努力节制的,受到的伤害和欺骗总得去原谅。

人与人之间,最轻微的接触间有最黑暗的深渊。

我已在这森林里独自穿行了千百年,没有出口,没有遇到任何人。

他温和平淡地坐在房间嘈杂的漩涡正中央,安静得如同在旷野中一般。

只有美才能与万物相通,丝丝缕缕相互吸吮吐纳。只有美才是最真实不过的自然。

思念过去的事情,又开始思念未来的事情,说不出的悲伤和幸福。

一团团的芦苇,整齐俊美,随风荡漾,音乐一般分布在湖心,底端连着音乐一般的倒影。

这人世间更多的欲望远比猎人的狩猎行为更为黑暗贪婪,且更为狂妄。

我想象着风,如何在自己不可触及、不可想象的高处,宽广地呼啸着,带着巨大的狂喜,一泻千里。

星空清澈,像是封在冰块中一样,每一颗星子都尖锐地清晰着,满天的繁星更是寂静地、异样地灿烂着。而夜那么黑、那么坚硬……

我在这世界上,明明是踩在大地上的,却又像是双脚离地,悬浮在这世界的正中。

也许一旦真正投入到无限的自由之中时,得到的反而不会是什么“无限的自由”,而是缩手缩脚和无所适从吧。

生活在前方牵拽,命运的暗流在庞杂浩荡的人间穿梭进退,见缝插针,摸索前行。


夜里,我总是蜷缩在床沿边上,半个身子悬空着,睁大眼睛看着窗外黑夜里的天空,屏住呼气搜寻某处响起的微微虫鸣。就像从前缩瑟在狂风暴雪中的戈壁滩上一样。世界如此广阔,而我只需要这么一块儿小小的地方、一点小小的寂静。外面的世界是热切的,无论是家长里短,还是使命奔赴,都是热闹的、昂扬的,就连种子的成熟也是火热的。而我是冷的、是冰的,是梦境的纠缠里幽魂般的存在。

我是什么?是雪山上永不落地的孤鹰、是草原上自由散漫的野马、是大海深处的一粒细沙、是西天上融化的一片云;是加沙儿童脸上的一滴泪珠、是罪恶偶尔闪过的一缕善念、是正义蒙着眼睛射出的暗箭、是累累白骨中的一抹鲜血;是魔术师手中旋转的帽子、是忘川河上游荡的魂魄、是巫女在黑夜中飘扬的裙摆、是某种人类精神的背叛者。

人与人多么不同,又多么相同啊,有人说了一句话,另一个人就掉了眼泪。

现在,我伸开手,把一切都袒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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