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当代艺术家姚兴文先生相识五年多了,其人似乎一直没什么大的变化,一如既往的阳光、豁达、幽默......敢说也敢作,敢作又敢当。姚兴文先生有时是光头,有时在后脑勺上留一撮头发,酷极了,很招年轻女孩儿的追慕。
根据我平时的观察,姚兴文先生有两大爱好:第一大爱好是运动,住在宋庄艺术区的他,经常去北京工商大学嘉华学院打篮球;第二大爱好是摆弄他手头的那些诸如茶杯、烟嘴之类的小玩意儿。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爱好,说的再确切一点,不应该叫“爱好”,应该叫“专业”,那就是——做饭。去年5月份,我到西安参加他的个展开幕式时,据姚兴文先生的一位朋友讲,姚兴文先生在来北京之前,曾在西安开过一家名为“姚家老馆”的饭店。但凡去“姚家老馆”吃面的客人,姚兴文先生都是按根儿给,而不是按份儿给,或者按照碗给。通过这则小故事不难看出,姚兴文先生对饮食的研究与对细节的追求可谓尽人皆知,已成佳话。
总而言之,姚兴文先生在我眼里,完全是一种“大男孩”的感觉:没有架子且热爱艺术,生活随性且心态极好。另外,姚兴文先生还总爱捯饬些奇装异服,黑色的长袍搭配上战靴,像极了得胜凯旋的将军,可以瞬间俘获女性的芳心。概括起来说,姚兴文先生在精神上是非常自由和松弛的。精神上的自由与松弛,注定会激发他在艺术上的灵感,也注定会帮助他实现在生活、艺术、人生等多种意义上的超越。
具体到姚兴文先生的艺术,大概可以从两个维度来解读:第一,从传统书法的维度来解读。如果从上世纪70年代末算起,姚兴文先生从事传统书法的研究和创作已经有40多年的时间了。庆幸的是,这40年来,他既没有沦为市场的“奴隶”,也没有深陷其中难以自拔,而是一直在不断寻求突破。就拿他近两三年的传统书法作品来说,结构奇崛无比,线条充满韧性,小字汪洋恣肆,大字错落跌宕,可以用两句古诗来形容:“看似寻常最奇崛,成如容易却艰辛”(语出王安石《题张司业诗》)。
第二是从水墨现代性的角度来解读。德国19世纪浪漫派诗人荷尔德林曾在《远景》中这样写道:“当人的栖居生活通向远方,在那里,在那遥远的地方,葡萄闪闪发光。那也是夏日空旷的田野,森林显现,带着幽深的形象。自然充满着时光的形象,自然栖留,而时光飞速滑行。这一切都来自完美。于是,高空的光芒照耀人类,如同树旁花朵锦绣。”我认为,荷尔德林的这首诗,恰恰就是姚兴文先生水墨实践的注脚。
最令我感到兴奋的,是他近两年来创作的系列抽象性水墨绘画作品。理由主要有两点:1.这批作品尽管看上去形式感也很强,但区别于纯粹的抽象绘画。由书写性支撑起来的笔墨灵性,由抽象性编织起来的图像灵性,由生命性建构起来的精神灵性,共同为姚兴文先生的水墨实践赋予了一种“胎性”色彩。因此,每次看到姚兴文先生的水墨作品时,我都仿佛置身于一片神奇诡异的原野中,在等待着神灵的降临。画面中的那一道道光,便是神灵降临前的讯息与预兆;2.根据我长期对姚兴文先生的了解与研究,我认为,他是一位极具乡愁意识的当代艺术家。在具体的水墨实践中,他唤醒了久存于其生命里的深刻记忆。故乡的历史风云,古城的草木春秋,童年的点滴往事......全部被他拾起、揉碎、重组,以精神“游观”的方式,重构了一个淋淋漓漓、神神秘秘的水墨世界。比如,有的作品里充满了自然山水的意象,有的作品里充满了耕云种月的意象,还有的作品充满了天地初开的意象等等,所有这一切,都使得姚兴文先生成为了一位独步出锋的当代艺术家。
物质化的现代社会正使得人性逐渐异化,人间炼狱,何去何从?我想,也正是由于类似姚兴文先生这样一批当代艺术家的不断努力,通过艺术的形式,不断唤醒了我们对于真诚与光明的记忆,正如荷尔德林所言:“高空的光芒照耀人类,如同树旁花朵锦绣”。
2020.5.8于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