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下午三点钟,我从考场走出来,便觉得有些饿了。
考试并不难,没有花费我太多的精力。不过因为之前找不到考场,颇费了一番周折。我到处问路,问路。周围的人倒也出奇的热情和友善,有些甚至陪着我一起找,就好像参加考试的人是他们一样。然而他们的热忱,却让我渐渐地有些不耐: 离考试的时间越来越近,他们却还这般耐心,好像时间不存在似的,我可千万别来不及呀! 难道他们没有事情要做吗? 倒不如赶紧离开,我好去找下一个人问! 这可怕的想法让我愠恼又歉疚。我终是忍不住,打了电话问了朋友,才找到了地方。
待我心情稍渐平复,回想方才发生的一切,当真是失了涵养。我那时焦急的心境,几近于狗急跳墙,每次我询问,只要看到他们摇头就恨不能马上离开,根本不想听他们接下来的言语,他们越是给我建议,我焦急越甚。
然而,他们终是毫无过错的善良的人们,我不但没有由衷感激,反而无端焦躁。我短叹了一息,闭上了眼,隐约地看到了当时我不曾察觉的,他们嘴角的那一抹浅浅的笑意,这竟让我有些难受了。我不禁设想着: 倘若是我,大概说完不知道就会转身离去,可能都不会回应他们的道谢,甚至可能额头都会有些微皱吧。
我又是缘何如此的不耐呢?
以前奶奶常说,要对人好,而且要盼着别人好,我当时似懂非懂,一心只想着回家玩儿游戏,没太放在心上。上一个春天,奶奶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我便再也无法同她诉说今日的这般烦扰。我想,问问父亲,他大抵是知道的吧。可是,如果他也有类似的困惑,又会去问谁呢?
写到这儿,飞机在天上已经飞了三个小时了,它追赶着西沉的太阳,可终是敌不过夜幕。
黑暗中,我是饿得紧了。
空乘送来了零食和果汁,我极力克制着那干瘪的肚皮的不满,一口一口地,却很快地吃完了。
饿似乎更深了。我有些难为情的向空乘要了额外的一包,声音似乎有些蚊呐,又有些快。她好像看出了我的不耐,带着笑为我送来两包,又带着笑盈盈步去了。
我说不清这是种怎样的感觉,只想着早点下飞机,同父亲打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