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语妤
01
一片黄叶随风从村头那棵有着一百多岁的老树上缓缓地飘落下来，一叶知秋。这是1990年的秋天。
秋天对农民来说意味着收获，冯村村前小河两岸的稻田，稻穗金灿灿的，谦卑地低着头，这又是一个丰收年。
这个季节是让人喜悦的，丰收了，来年吃的米就不用操心了。这个季节也是让人劳累的。稻谷熟了要赶紧把稻谷收割回去，不然下雨了，稻谷倒在有水的田里会发芽，就吃不成了。
这天秋高气爽，全村的人都扎进了稻谷田里，就连七八岁的小孩也手拿一把镰刀下去帮忙割稻谷，割稻谷如此耗费体力的农活，人们不一会就挥汗如雨。
心急的人们，连午饭都不回家吃，就在田埂上坐着喝几口家里老人小孩送来的稀饭，就又继续低头割稻谷了。
02
村头有一块宽大四方形的水泥地，是全村共有的，谁家的稻谷收回来了就在这块水泥地上晾晒。
劳累了一天的人们，天黑后，把各自晾晒的稻谷收起来，堆成一座座小山丘，这时候人们已经累到腰都直不起来了，只想着赶紧回家休息休息。
村里的三叔是个细心的人，他把自家的稻谷用一张塑料薄膜盖住，然后在塑料薄膜的四个角抠一个小洞，再在小洞上压上一块砖头，这样就可以知道晚上有没有人偷稻谷。
收了一天稻谷，过度劳累的人们，吃过晚饭后就沉沉地睡去了。凌晨一点左右，有一个黑影挑着一对箩筐轻手轻脚地进了晒谷场，他快速地用脸盆从每个谷堆里装一脸盆稻谷进箩筐。装好后，小心翼翼地把谷堆盖好，然后挑着装满稻谷的箩筐穿过田野，向村尾方向走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03
第二天一大早，人们来到晒谷场准备晾晒稻谷，三叔发现有一块砖头没盖在塑料薄膜的小洞上，他惊讶地对人们说:“昨晚有人来偷稻谷了，我的塑料薄膜被人动过。”
人们听了三叔的话，连忙打开盖住自己谷堆的塑料薄膜，看来看去也看不出自己的稻谷是否少了。
三叔也看不出自己的稻谷有变少，他想应该是自己昨晚漏把一块砖头盖在薄膜上了。虚惊一场的人们把稻谷晾晒好后又扎进田里收割稻谷了。
这天傍晚，三叔再三确认自己把砖头还在小洞上了，才回家。连续劳累了两天的人们，睡得比昨晚更沉。
凌晨两点的时候，一个黑影挑着箩筐进了晒谷场，他像昨晚那样用脸盆快速地从谷堆里把稻谷装进箩筐，挑着装满稻谷的箩筐，穿过田野向村尾方向走去，然后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04
第二天晚上，三叔发现自己压的两块砖头都移位了，不在小洞上，并且谷堆有一个明显的凹痕，他这下确定是有人来偷稻谷了。村里其他人也发现自己的谷堆的四周洒有一些稻谷。
这可是人们辛辛苦苦用汗水换来的稻谷啊，是一家子来年的粮食啊。这下炸锅了，人们议论纷纷，突然村里的阿十大声说:“肯定是二狗偷的，这小子整天好吃懒做，上次就偷了邻村老五家的狗炖了。”“对，肯定是二狗偷的，上次他不是偷了六婆五十块钱吗？”阿十老婆附和道。
这下人们都觉得是二狗偷的，于是有的拿扁担，有的拿镰刀，一群人气势汹汹地往村尾二狗家走去。
05
二狗正在吃早饭，听了人们七嘴八舌的讨伐，他把碗“砰”地往地上一扔，大声道:“老子不用偷也有饭吃，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偷的？别看我爸妈年纪老了，没人给我撑腰就欺负我，没门。”
三叔看二狗不承认，就要冲进去搜屋，二狗身手敏捷地往门口一站，随手拿起门边的板凳，吼道:“谁他妈敢进我家一步，我废了他，我贱命一条，我不怕死。”
三叔一看二狗这架势，更气愤了，指着二狗道:“你这摆明了是做贼心虚，这村里就你一个小偷，平日就专门偷别人东西，不是你偷的还能是谁？大家进屋搜！”说着就要越过二狗进屋。
二狗急了，把板凳朝三叔胸前扔去，三叔吃痛坐在了地上，人们见了蜂拥而上，把二狗推倒在地，慌乱中二狗的手被踩肿了，头磕到台阶流血了，他坐在地上冷笑地看着人们把他家翻了个底朝天。
人们翻遍了二狗家也翻不出稻谷来，最后人们得出结论说，肯定是二狗已经把稻谷卖掉了，要不回来了，认了吧。于是一群人头也不回地走了，谁也没看受伤了，坐在地上起不来的二狗一眼。只有阿十回头看了二狗一眼，而后低着头跟着人们走了。
06
过了两天，村长儿子结婚，人们都聚集到村长家喝喜酒了。阿十的老婆从家里用手推车推着两大袋用稻草盖住的稻谷往晒谷场走去，到了晒谷场，她快速地把蛇皮袋里的稻谷倒进自家的谷堆里。
然后哼着歌去村长家喝喜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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