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姥爷是宠我的
从小我就喜欢在姥爷身边玩
他时常会变那种从口袋掏出糖果的魔法
那时候生活条件不好
糖果是很金贵的东西
但是我的童年从来没有缺少过甜蜜
那时候
我是家里的宝
姥爷满院子追着我跑
夕阳下一大一小的身影越拉越长
小小的院子里经常穿出爽朗的笑声
2
姥爷年轻时当过兵、扛过枪、打过仗
不管是抗日战争还是抗美援朝
他都在战场上留下过影子
听他说当时为了保卫一个县
他们一个连的人足足守了2天2夜
只要说到年轻时的辉煌
他满脸的骄傲自豪
眼神中迸发的精光不减当年
后来国家太平了
生活安稳了
他退伍回到了老家
在媒人的介绍下认识了姥姥
最后结婚、组建家庭
3
结婚后
他找了一位老师傅学了杀猪的本领
成为了附近几个村子远近闻名的屠夫
每当过年的时候
姥爷就会背上一背篓的工具去给别人家杀过年猪
这时候我总会跟在他背后
像个小尾巴
众人把猪抬上石板上
露出白花花的肚皮
姥爷磨了磨刀
然后一刀捅进猪脖子
再回力一拉
鲜红的血染红了刀
顺着脖子留到了早已准备好的盆里
要不到10秒钟
猪就离开了人世
众人把烧好的开水浇满猪全身
待把毛刮下来之后
姥爷就铺开他那用牛皮布包好的装备
把猪开膛破肚
热气从猪身上蔓延开来
氤氲在他的脸上
4
我一次在姥爷床上玩的时候发现了一个秘密
他床头的枕头下藏着两把杀猪刀
我好奇地问他为什么放在那里
他说为了心安
猪也是一条命
有时候也于心不忍
晚上睡觉的时候也忏悔
我想这可能和姥姥信佛有关
逢年过节
姥姥总会到处烧纸
准备好上好的刀头肉
祭奠祖宗
祈福在世的亲人
5
姥爷的脾气很好
我从来没见过他发火
记得小时候我犯了错误
他装作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
拿着树枝
赤着光脚
满院子追着我跑
嘴里还念叨着打我屁股
待我跑出院子去别人家玩
他也就风雨停歇了
晚上回家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依旧是和蔼可亲
平易近人
6
后来到了上学的年纪
我到了爷爷这边念书
离开了姥爷家
姥爷送我的时候什么也没说
当时气氛很压抑
我知道他的不舍
我们就一路沉默
我多么希望时间停留在那一刻
就这样姥爷陪着我一直走下去
待我上了离别的船
姥爷挥手告别
我转过了身
强忍着噙在眼角的泪珠
当我再转过头去时
看到的确是姥爷的背影
看到了他用手拭去眼脸上的什么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一米六八的男人掉过眼泪
除了那一次
7
到了爷爷家之后
我的心里还是十分想念姥爷
在一腔热血涌上心头时
我毅然决然收拾好了自己的衣服
带上课本
踏上了回姥爷家的路
那时我6岁
凭借着记忆
走了两个多小时的路
最后到了姥爷家
姥爷知道我离家出走过来的
什么也没说
准备好午饭
待我睡好了午觉之后
拉着我再次重返归途
他还悄悄地塞给我零花钱
因为我母亲不让他给我钱
怕我乱用
姥爷说这是我和他之间的秘密
不要告诉我母亲
让我想吃什么就买
现在我才知道那是生活并不容易
姥爷却不愿亏待我
8
岁月是把无情的刻刀
在姥爷脸上刻下了皱纹
岁月是个魔法师
把姥爷的头发变成了斑白
岁月是无情的
把以前那个革命战士变成了现在满眼沧桑的老头儿
他陪我长大
我伴他变老
姥爷是这个世界最宠我的人
没有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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