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护的"厨房"

我妈住院后,吃饭成了老大难的问题:我家虽姊妹众多,但个个生活过得很糙,一开始在长沙的几个姐妹,轮着照顾我妈,一日三餐几乎都靠外卖解决,然而不久之后,我妈的胃口发生了变化,白血病的化疗,和频繁的使用漱口水,让我妈食欲不振,加上外卖不比家炒的,处处要注意食材和调料的使用,健康的外卖所剩无几,省钱也变成了紧要问题。

前期为了解决我妈吃饭的问题,我姐挺着怀孕已有五个月的大肚子,天天从郊区送营养汤菜给我妈,我妈虽然能吃了,但我姐的安全却成了问题。最后同个病房的陪护大哥,好心的提醒了我们,医院一楼有条件做饭。但问题还是摆在眼前:除了我姐,其他人厨艺都很烂,怎么办?

热情的陪护大哥又发话了:咱们病房合餐吧!于是,我们家的陪护姐妹成了大哥的小跟班,每次做饭都尾随帮忙,学习做饭技巧。从那以后,我们病房的陪护和病人,关系都开始变得融洽起来,我们家几个陪护,更是跟另一床的病友一样,直呼大哥为“姐夫”。

第一次跟着姐夫进入“饭菜加工厂”的时候,我有点震撼,其一,我第一次知道,世界上存在以提供饭菜加工场所来盈利的生意;其二,这里的环境并没有想象中的干净整洁,但是却很受欢迎;其三,这是我最感动的一点:来这里的人,有稚嫩的少年,也有满脸风霜的大叔;也有从十指不沾阳春水练成“厨艺大师”,……一切只为了满足卧病在床的家人,岌岌可危的食欲。

这个“饭菜加工厂”分为前后两个区,前面是洗菜堂,后面是炒菜炖汤堂,二楼布局反过来。我们每次都在二楼备餐,根据姐夫的解释,因为自家的配料都放在了二楼,方便。我个人觉得,可能是一楼有结算区,人多麻烦。

图片发自简书App

到二楼洗菜堂的时候,感觉被大大小小各种五颜六色的便利袋给包围了,进门左手边洗菜槽中放满了菜盆,右手边是切菜的砧板,有的上面还有别人刚用完没收的菜刀,医院陪护们买来的各种菜全排在砧板旁:鸡鸭鱼肉,果蔬三鲜,应有尽有。

人多的时候,工具自然要靠“抢占”,但第一次去,人还不太“灵泛”,别人洗完菜的菜盆,我犹犹豫豫不敢去拿,怕别人折回再用。姐夫则不等我迟疑,一把将盆捞过来开始放水洗菜,转身发现我还没反应,催促说:“人家菜都端走了,盆不用了,利索点!”于是,我立马埋头洗菜择菜,开始打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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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工作完成,我们大盆小盆开始往炒菜堂搬。炒菜堂跟洗菜堂大同小异,唯一醒目的,是一排排铁锅和高压锅,与之相伴的,还有升腾的油烟和高压锅放出的蒸汽。各种味道飘入鼻腔,刺激着味觉;各种食材充满于眼前,撩拨着口水。爆炒的、水煮的、油炸的……琳琅满目。

姐夫是老手,强健的胳膊一把操起铁锅架在灶上,“啪嗒”一声,煤气灶被点燃,幽蓝的火焰跳跃着,在姐夫手中腾地变大。热锅烧油,很快油就开了,姐夫见状立马开炒,芹菜香干、四季豆炒肉、西红柿蛋汤、萝卜干炒腊肉,一气呵成!而我则像刚踏入学堂的学生,一边享受美味,一边不时地好奇地问着味道的做法。

离开的时候,我跟在姐夫身后,大小几个菜已经打包入手提保温袋中,今天收获颇丰,除了学到了不少厨艺,还有最重要的,是从这里的人们身上看到了对亲人的关爱和呵护。这里是专属于陪护们的“厨房”,也是温暖的殿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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