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

《和昌言官舍十题·蜀葵》

【宋】司马光

白若缯初断，红如颜欲酡；

坐疑仙驾严，幢节纷骈罗。

物性有常妍，人情轻所多；

菖蒲傥日秀，弃掷不吾过。

蜀葵，别称一丈红、大蜀季、戎葵。二年生直立草本，高达2米，茎枝密被刺毛；花呈总状花序顶生单瓣或重瓣，有紫、粉、红、白等色，花期6月至8月。在中国分布很广，华东、华中、华北均有。由于它原产于中国四川，故名曰“蜀葵”。又因其可达丈许，花多为红色，故名“一丈红”。于6月间麦子成熟时开花，而得名“大麦熟”。

古代关于蜀葵的诗词不少，然后需要注意的是，有的诗词是关于“黄蜀葵”的，然而黄蜀葵和蜀葵并非同一种植物，黄蜀葵又名秋葵，二者同科不同属，黄蜀葵花期是秋季，蜀葵花期则是夏季，这点区别特别明显，有的文章没有分辨二者区别，或者是对之不了解，就把黄蜀葵和蜀葵的诗词混在一起，容易误导读者。

关于蜀葵的诗词，比较知名的有唐代著名的边塞诗人岑参的《蜀葵花歌》：

昨日一花开，今日一花开；

今日花正好，昨日花已老。

始知人老不如花，可惜落花君莫扫；

人生不得长少年，莫惜床头沽酒钱。

请君有钱向酒家，君不见，蜀葵花。

《蜀葵花歌》是岑参七言歌行的代表作，通过长短句的灵活变换，节奏明快，不用典故，通俗易懂，朴素自然。感叹人生易逝，就像蜀葵花一样，花期虽长，然而新花正放旧花已老，很快凋谢，因此勉劝世人，人生苦短，要珍惜光阴，及时行乐。该诗整体欢快，然而结句戛然而止，意犹未尽，令人生出淡淡的哀愁和悲伤。

《和昌言官舍十题·蜀葵》是系列诗之一，“昌言”为官府居所的名称，取自“直言无讳”之意（《书·皋陶谟》：“禹拜昌言曰：俞！”）。司马光对居住的官舍四周的十种花卉分别题诗，有烂、菊、竹子、石榴等，蜀葵是其中之一。

司马光（1019年-1086年），字君实，号迂叟，陕州夏县（今山西夏县）涑水乡人，世称涑水先生。北宋政治家、史学家、文学家。历仕仁宗、英宗、神宗、哲宗四朝，卒赠太师、温国公，谥文正。

司马光对后是最大的贡献就是史学巨著《资治通鉴》，司马光用了15年时间编纂了这本中国历史上第一部编年体通史，全书共二百九十四卷，通贯古今，上起战国初期韩、赵、魏三家分晋（公元前403年），下迄五代末年赵匡胤（宋太祖）灭后周以前（公元959年），凡一千三百六十二年。以年月为经，以史实为纬，顺序记写，“结构宏伟，取材丰赡”，对后世历史研究贡献巨大，可谓丰功伟绩。

关于对司马光政治之评价，尚有分歧，然而对司马光之人品操守，就连政治对手也是赞誉有加，王安石在痛恨司马光之余也不会由衷的道出：“司马君实，君子人也！”。司马光堂堂太师宰相，清正廉洁，不好奢华，妻子去世后，清贫的司马光无以为葬，最后，他只好把仅有的三顷薄田典当出去，置棺理丧，因此司马光去世后，送葬之民“哭公甚哀，如哭其私亲。四方来会葬者盖数万人”，至于像祭奠的“天下皆是，家家挂像，饭食必视”。试问古往今来几人能够？！

关于王安石与司马光之争，笔者认为二人都是真君子，即便是政见不同，二人依然惺惺相惜，堪称知音，司马光和王安石私生活都非常检点，不好声色，不喜奢靡，是极为罕见的不纳妾、不储妓之人，这在宋代流行纳妾蓄妓的风尚堪称异类。二人在政见上偏重点不同，司马光重点在于“节流”，王安石在于“开源”，然而二人出发点都是为国为民，不含一点私利，清正廉洁，不挟私报复，官德显著，堪称后世官吏学习之典范。

这首《蜀葵》诗大意为：蜀葵花开，非常鲜艳，白色的犹如刚下织机的丝缎，洁白无瑕，红色的犹如喝醉酒的颜容；蜀葵高大健壮，气势雄伟，犹如神仙出游的车驾仪仗，庄严端庄，花朵排列有序，犹如出使的旗帜和旌节，骈比罗列，威严有序。事物的本性都想保持经常美丽，然而人们的性情却是喜欢“珍稀”，因此对常见的东西反而不珍惜，就像菖蒲，有的品种俊秀超逸，被文人们作为珍品文房清供，而蜀葵却被不被人重视，弃之野外，随意生长，这也不是我的过错。

司马光这首蜀葵诗，表达了人们喜欢猎奇追求稀罕的心态，而对一些常见的美好事物往往掉以轻心，不予关顾，然而这是普遍心态，我也无法避免。背后的意思是希望人们不要贪图富贵，梦想“常妍”，其实人生就好比蜀葵，韶华瞬间易逝，要珍惜眼前，珍惜当下。

2018/6/10榆木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