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东海侯嫡长孙女,世子嫡长女被封为昭宁郡主,指婚西南侯世子的恩旨下达。
东海侯一府哗然,宗亲女指婚远嫁不是没有,相反极多。他家已被女帝嫌弃,申饬,更是北周开国百年史无前例的由由亲王降为侯爵,如今,更是让他们家的女儿,身份贵重些嫡长女抚滇南。
东海侯接旨后,一下仿佛老了十岁,苦笑不已,女帝在时,如此厌弃。他日,皇太子登基,只怕更是……
他却不敢有丝毫不平,这是帝座上那位的警告,也是她看在那个庶子的面上最后的留情了。他若再不识趣,恐怕……痛苦的合上眼,不再去看愤怒的妻子、暴跳如雷的儿子、一味哀哭的妻子,怎么就会事已至此,实在是想不明白。
脑海中划过庶子和庶媳的影子,那个庶媳行事大度,一看就出身名门,比世子夫人还要强上不少啊。不对,他的庶媳,姓苏,合婚庚帖上写的名字叫什么来着,苏清汐。呵,真是可笑啊,出自孝昭皇后母族,也确实如她所说,家道中落,父母双亡,是孝昭皇后垂怜。
也怪不得会有来自孝昭皇后的赐婚,那是她的嫡亲血脉啊。当时还以为是看在自己的面上,原来是因为庶媳,才会施恩至此。
女帝也才会选中他的庶孙,那个女官可是他的亲姨母啊。有这层关系在,他却现在才知道,真是蠢啊,可惜一切都来不及了。
他的妻子也是出身豪门,现在确无比愤怒,失了主母的庄重与自持,不再年轻的面上满是尖刻。是了,那个庶子不光是嫡子的心头刺,也是他发妻的眼中钉啊。风仪气度是天生的,规矩体统是后来才有的。
他纵使是孺人之子,却是风仪天生,耀眼如火。而今,他的儿子,位居东宫,高洁如云中松。
雷霆雨露都是君恩,女帝又何曾是心软之人。鸠杀皇夫,处死庶子,一劳永逸。这样的狠辣,堪比孝毅啊!不愧都是云氏嫡支,心硬如铁啊。君夫都敢动手铲除,他这宗室旁支,在她眼里,低微如尘埃。
一时间,心中闪过无数念头,看着屋中众人,厉喝道,“选中她,是我们全府的福气和体面。好好教养郡主,安分守己吧。”
一旁的侯夫人声音嘶哑,“他父亲不过是个卑贱的孺人子,他也卑贱,就算现在是太子又怎么样,登不登的了基还两说呢。他怎么敢如此对付我们。王,侯爷,娴儿怎么能到滇南荒凉之地呢。”
东海侯大怒,狠狠打了妻子一巴掌。侯夫人愣住了,世子和世子夫人也愣住了。屋内的仆妇、侍女也愣住了。
侯爷一向嫡庶分明,即使当年那个庶子十分优秀,被侯夫人压制。他无奈出走,后面更是盛年暴毙。连累他妻子也是急病而死,侯夫人更是百般苛责那个庶孙。
就这样,侯爷都只当未见。如今却如此不给嫡妻体面,这是,愤怒至极了吧。
世子连忙道,“父亲,母亲她又没说错……”
话还未说完,东海侯就将花梨木圆桌上的青花白玉盏狠狠砸在世子身上,怒斥道,“蠢货。”
而缓过来的侯夫人当即还道,“就那个庶子聪明,只可惜聪明过头了,才惨死啊。”
东海侯冷冷一笑,“若不是你那么对他们一家,又怎么会招来今日之辱。这位可不是留情之人,她已经为皇太子剪除掉日后可能出现的隐患和障碍,已经敲打我们要恭敬安分了,娴婞的事是最后的警告了。再不知足,屠刀立下。”利眼扫向已经呆住的世子,“管好你女儿,也都安分着吧,不然,我可不缺儿子。”
世子颌首,有些颓然。
将目光转向他高傲了一辈子的妻子,可惜啊,“自作孽不可活,以后你就在自己屋中清修吧,免得出来碍了贵人的眼,招来祸患。”
侯夫人身子一软,滑下玫瑰椅,正想反驳,在看到丈夫眼中的杀机后,终于知道怕了,任由身边的老嬷嬷扶着她去自己院中。
候府的消息一丝不漏的传回宫中,女帝一脸冷嘲,素心面上满是解恨的笑意,当日她长姐一家所受的屈辱,今日,到底是还回来了。
“总算是聪明了一回,我还等着将他们发配充军呢。”女帝半真半假的抱怨。无趣的将手中的黄绫奏折扔在青玉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