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眼睛,想像我已经太老了,躺在藤椅上已不能动弹,脸上的皱纹已类似沟壑,午后温暖的阳光从窗户洒进来,洒得我身上暖暖的,你喂我吃了早餐之后,就陪在我傍边,给我读今天的报纸,你也很老了,戴着老花镜,颤颤巍巍地拿着报纸。
今天你呆在我身边很久都没有去做别的事情,大概你也有不好的预感了,我们相伴了六十年,都是八十多岁的人了,要走也是很自然的事。你握着 的手看着我,说一辈子陪伴,可感觉时间怎么过得那么快,我看着你流泪了,你还是像从前一样惊慌失措,小心翼翼地帮我擦干泪水,然后自己跑到阳台上无声地痛哭,过了好一阵子才回来,似乎是想通了,我先走,至少后面有他在收拾后事也不用我伤心。我轻轻地闭上眼睛 ,好累了,感觉灵魂在一点点飘走,而我还担心着身边的这个老头。今天我要走了,请风给我带一封信。
亲爱的爱人:
今天我要走了,请不要悲伤,不要流泪。我多么希望此刻能像从前那样扑进的你的怀抱,抚摸你的头安慰你,我们一起温暖了彼此几十年,此刻我却要先走了。我走了以后你记得要按时吃饭吃药,或者你可以搬过去和我们的孩子一起居住,这样至少不那么冷清,对于最怕孤独的你,这是一个好选择,请帮我再看多两年我们的孩子,他是我们一生最大的骄傲。
我走了以后,你不要每天都呆在家里,出去公园走走也好,那里你或许会找到几个能聊到一起的老哥、老弟,有他们解解闷,逗逗乐,或许你会开心一点。当然,你的身体也要注意保重,因为这个年纪了,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不要总是逞强。还有,在孩子家,他们的事情尽量少插手,正所谓儿孙自有儿孙福。
若离若去的时候,我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我们,拉着你的手,在盛放的花树下,我笑得那么欢,你也痴痴地笑。然后我们躺在草地上,看蓝蓝的天,春光明媚,我们都说上面有天堂,后来我一个人飘上去了,看着你拼命挽留,模样却变得越来越模糊……
前几个月,我突然中风瘫了,你每天细心照料我的饮食起居,还给我讲看到的笑话逗我,也讲我们从前的故事,但是我还是没有反应,除了眼神可以交流,其它已处在无动于衷的状态,你慢慢地绝望了,大概知道我是不会好起来的了,但是你还是尽心尽力照顾我,知道我爱干净,每天都帮我清洁身体,穿戴干净的衣物,每天去菜市场挑我喜欢的菜回来做给我吃,顺便带一束花回来插在瓶子里……一个那么老的老头照顾一个完全没有自理能力的老太婆,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每次回来,我都能听到你气喘喘嘘嘘,要歇好久才缓过来。孩子说要请个保姆回来照顾,你却倔强地不肯,认为保姆不懂我的习性,照顾不好我,让我不舒服。
我走了,不知道你能不能适应,但是我想说“老头,坚强一点,我只是先到那边探好地方等你”。今生爱你不够,下辈子再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