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有学可上了,家里没有闹钟。公鸡的叫声就是闹钟,每天早上鸡还没打鸣我就起床收拾好。等着天亮去上学,那个年纪的我似乎觉很少。每天第一个到班里,回头想想,好像这么多年上学从未迟到过一次。时间过的很快,不知不觉到小学三年级了。每天放学到家一进门就先在床上躺几分钟再起来吃饭,很偶然的一次。村里的一个奶奶按我指甲盖,不泛红。说我贫血挺严重的,让妈妈带我去看看。这一看就是好几年,放暑假。妈妈带我去市医院看,查出来上消化道出血。那是我第一次住院,住了大概将近一个月,输了3500ml的血。自己肚子上有一个小疙瘩,一丁点儿大。因为老家的医疗技术有限,查不清是什么。加上自己年纪小,医生建议等我长大点再好好查。这个疙瘩就像我身体里的一个定时炸弹,它随着我年纪的长大而长。2009年的8月我上初一,那时候住校。天渐渐冷了,我的病发作的愈加频繁。记得很清楚,那天夜里,起床上了厕所。再躺到床上肚子就开始疼,那是真的疼,疼的整个人嘴唇发紫,脸煞白。室友们叫来了宿管老师,老师带我去他屋里开着电热毯睡。不知道那一晚我是怎样度过的,翻过来覆过去,疼的睡不着。第二天一早,还是没有缓解。当时四姐在上初三,我抱着肚子,去找她。四姐看见我那样,当时吓哭了,请了假,带我去校门口的一个诊所看。诊所拒收,就拦了一辆出租车把我带回家。我依稀记得,出租车刚到家门口,姐姐跳下车一边哭一边叫:“妈,你去看看你儿子,咋了。”妈妈当时刚做完子宫肌瘤的切除手术,听到姐姐的叫喊,赶忙往门口跑。给了出租车司机的钱,把我带回家,让我躺炕上。我还是疼,身上的汗浸湿了衣服。脸煞白煞白,我以为我要挂了。妈妈叫来了村里的老奶奶,给我驱邪。自此就踏上了求医之路。真的是不敢想象,各种方法都试过。医院的门槛都快被踩破了,早上从学校回的家,中午就往市里的医院去了。当时大舅妈的妹妹在市里的一家医院,收入院以后怀疑是肿瘤,住了三天,做各项检查总共花了2000多。最后说不是肿瘤,但症状没有明显缓解。医院让去别的医院,就这样又回了家。回家以后母亲到处找人问偏方,喝麻油,用麦麸片热敷,去庙里求神……然而没有任何作用。刚做完手术的母亲身体心理的疲惫是可想而知的。我恨自己,自己为什么生病。所以,再疼我都忍着。母亲整整夜整夜睡不着觉,过了大概一个礼拜吧。村里有人跟妈妈说让带我去西安第四军医医院看看。毕竟是大城市,母亲若有所思。我懂母亲的顾虑,因为家里的积蓄是真的没有多少了。四姐还在上学,她刚刚做完手术,在贫穷的地方。看病本来就贵,去大城市,哪来的钱。说实话,连路费都难,更何况看病的医药费。母亲就到处东借西借,我恨透自己了。九月,正赶上家里的玉米,大豆成熟。母亲做了手术等于没做,没有休养,为了给我看病。又去地里收庄稼,因为她知道,一带我看病,此行不知要多久。家里能安顿多少是多少,玉米从地里收回来堆在家里。父亲就带我踏上了去往西安的路。
母亲不认识字,而且自己也刚做完手术,那是我第一次出远门,从县里的汽车站买了两张去西安的汽车票。早上八点半从汽车站出发的,下午两点半到西安汽车站。再打车到西京医院已经下午了,排着挂号,大医院的人真多啊……记得是九月一号到西安的,挂了一个专家号。九月三号看的,当时就做了一个腹部B超,B超结果显示未见异常。还是查不清,医生开了另一个检查,但是做的时间排在了九月16号。离做那项检查还有十几天,我和父亲每天就在医院大厅长座椅上。晚上睡觉也在座椅上,白天就在医院里溜达。那时候我喜欢看医院院子里的墙上的石刻,一看就入神了。九月的老家已经有点凉了,而西安还有些热。最后妈妈让回老家,说等再做检查的时候再去西安。妈妈担心父亲把我弄丢了,听村里的奶奶说,自从我走了,妈妈每天都站在家门口的十字路口望着。天天以泪洗面,从那以后,母亲的视力直线下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