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放学别走

1.大佬都这么不会聊天的吗?

初夏的夜晚晴朗沁爽,窗外唧唧的鸟叫声从没关紧的窗户缝偷偷遛进,试图在晚自习中的教室掀起一丝涟漪。

教室后排,一群副业学习主业睡觉的小青年围在一块不务正业地斗地主。

一眼望过去,很难发现在教室的角落,有一个栗色的脑袋正松垮垮地趴在课桌上,精致的眉毛这会皱成了一团,平时明澈热情的眸子也被塌下的睫毛遮住显得毫无生气,时不时一声长叹从他那微微上翘的嘴角流出,大煞此刻由少年组成的美景。

奈何邱添的叹气声全被那群专心于斗地主的损友们屏蔽了——除他之外大家都是单身狗,谁闲着没事爱听他吹那些“恋爱中的烦恼”?

可教室的后门边上,一位被给予通风报信厚望的大佬正咬牙一声声数着他扰民的叹气声,用尽所有理智才压制住自己才没冲过去揍他丫的。

在数到邱添的第十七声叹气时,谢灿星终于忍不住抄起草稿纸,刷刷写下几个大字,揉成一团,用十成的力气对准邱添的脸狠狠地砸过去。

此时,沉溺在自己悲春伤秋思绪中的邱添正责怪着自己英俊的脸庞过于招桃花,恨不得祈求上天扇之而后快。

上天表示他这愿望真奇特,于是派来了谢灿星满足他。

邱添猝不及防被纸团砸了个正着,腾地一下弹起,伸长脖子板着个脸地朝四周张望,殊不知

后排损友们都眼神放光地盯着自己的牌,为成为雀王苦练技艺,根本没空鸟他,周围的同学也都在埋头算题,自己像个长颈鹿一样着实是个另类。

他转回身子打算坐好,视线不留神就扫到了那位坐在角落对他怒目而视的大佬,大佬的英俊是众所周知的,窗外的黑暗与教室内的灯光交融显得他的脸庞更加深邃,高挺的鼻梁下紧抿着的薄唇暴露出了主人的愤怒。

让人头疼的学生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呆在底层的邱添虽平时上课偷睡会觉、偷看几本小说、偷吃点零食、偷聊会天、偷玩下手机.....以外,还算是个良民。

而谢灿星便是那个站在等级巅峰的男人,校内有关他的可怕传言都不知演变出了几个版本,传到邱添耳朵里的时候,谢灿星已经变成了一个响指就能召集小弟三千的灵异届扛把子。

初夏的夜里,邱添被这一瞪给吓地只觉背后发凉。

从开学这些天的相处下来谢灿星一直没在学校惹什么大乱子,平时看老师这种大家都推来推去的苦差事他虽看着不愿意却也没拿出大佬的派头来拒绝。

一来二去的邱添竟然就忘了他可是小弟三千的男人!

邱添发现大佬的眼神一直往他大腿边上瞟,奇怪地顺着他的视线张开腿一看,才发现一个小纸团正乖乖地躺在躺在自己的椅子底下——大小还不如一枚五角硬币,可见大佬有多抠门。

虽说打脸之仇不共戴天,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邱添在心里安慰自己一番,乖乖翘起屁股捡起纸团。

邱添手颤颤地将被压地紧紧的纸团揉开,在心里默默祈祷里面可千万别是什么【今晚放学别走】之类的约架专用语。纸条里写的当然也不是这些,毕竟这是一个纯爱童话。

这纸上几个大字用力极重,有几画甚至把纸背穿透,其所用的力道完全可以表现出大佬写时的愤怒。

邱添盯着这几个字看了几分钟,感受到大佬似乎有些激动,却无法透过这鬼画符的字迹来判断谢灿星到底想表达什么。

大概就是太无聊了想聊天吧。

邱添的脑回路就是弯地这么与众不同。

本着礼尚往来的原则和想装的逼已经到了嘴边却没人聆听的遗憾,邱添拿起草稿纸刷刷写下了自己的烦恼。

邱添:“兄弟,你有媳妇了吗?”

讲正题前先打个哈哈,邱添觉得自己特会聊天。

谢灿星被邱添的一棍直球打蒙了:“没,干嘛?”

谢灿星写的有点犹豫,想着自己被绿了的事情没什么人知道……

邱添看谢灿星居然回了,想着自己猜的果然没错:这么好啊,你是不知道女朋友真的是世界上最复杂的生物。

刚被绿了的谢灿星…开始怀疑为什么这货都能有女朋友,试探着问:你女朋友怎么了?

谢灿星的问完以后便感觉自己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因为空虚寂寞冷的邱添拉着他从小学时的手牵手,追忆到他那坑爹的初恋。

直到邱添开始讲述自己因为帅气被隔壁班班花一见钟情并迫于舆论压力和她在一起的故事时,谢灿星终于阻止了他并快准狠的抓住了重点:所以,你不喜欢你女朋友?

邱添愣了,大佬都这么不会聊天的吗?这人是怎么说话的呢……虽然谢灿星说的似乎没错但…邱添也不知道自己在纠结些什么。

正当他提笔打算好好编一编他和他女朋友并不存在的甜蜜往事时,谢灿星又砸了个纸条过来直接精准地落在邱添的课桌上:不喜欢她就快分手,糟蹋姑娘家的一片心意,渣渣!

窗外的风声骤然增大,一下一下地击打窗面,似也附和着控诉邱添的渣男行径。

第一节晚自习刚结束,李倾容姑娘便收到了邱添托人送来的分手信。

一眼扫完,李倾容嫩白的脸颊一下涨得绯红,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青葱玉指抓着信纸的的力大到指尖发白,她压着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哑声道:“告诉姓邱的,今晚放学别走!”

高出李倾容两个脑袋的送信人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腿软。

李倾容从小便是传说中被各种家长挂在嘴边的别人家的孩子。而追求邱添她自觉是自己从出生到现在眼最瞎的一个决定。

她对邱添一见钟情,又在后来对他有意无意的频频关注中越陷越深,费了好大劲才终于让迟钝的邱添后知后觉意识到:啊,原来她找我聊天是喜欢我,不是想和我做兄弟?!

邱添不解风情到令人奔溃,在这场恋爱中李倾容并没有感受的她所期待的甜蜜,她想邱添也是一样。

分手确实对两个人都是一场解脱,她难以接受的只是提出的一方是邱添。

但看在相好一场的份上,她并不打算太为难他。

一个耳光换个好聚好散。


2.我请你吃烧烤吧!

校外的小路昏暗僻静,隔了一个小区与大路的繁华熙攘形成鲜明的对比。

邱添被李倾容姑娘扇了个头晕眼花后愣在原地,待他清醒过来的时候连李倾容的影子都没看到,想来是与她的小姐妹们汇合去了。

邱添抬手用手背轻碰了碰脸,有些烫,他疼地抽了口气,这脸明天估计是要肿了,

脸上还弥漫着火辣辣的灼烧感,心底那点愧疚却淡了很多,似乎火焰从脸颊向下蔓延,可以将他对女孩的愧疚稍微灼烧掉一点点,如铁链下的烛火,岩石上的水珠。

邱添暗自感谢李倾容还顾及他的颜面,没在大庭广众之下收拾他,而是约在了学校旁的一条小路。

小路狭长而黑暗,几座路灯亮度有点像闹着玩似的把人影照得阴森。

这条路平时没什么人会走,虽然这条路能让邱添更快回家,但他也是不愿意走的,毕竟这种阴森森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啊!感觉随时身后都会有个什么东西冒出来把人给吃掉。

邱添想回头绕去大路又怕和前女友来个转角遇到爱。

以李倾容的性格万一她回过神来要教训自己,整条街都不够他躲的。

本来就顶着个渣男头衔的邱添现在更是心虚地不得了。

看着前路那几束朦胧的灯光,以前看的那些恐怖片的镜头这会儿一窝蜂地往他脑袋里挤,从井口底爬出的白衣女鬼,住在阁楼脸上苍白的黑眼圈小孩,红衣至地会突然出现在床头的无头倩影……

他的耳畔也应景地响起搭、搭、搭清晰又脚步声,随着声音的靠近,靠近,他的脖子似被冻住了一般僵硬,身上的寒毛向上根根竖起。

忽然,后面黑暗处伸出一只手拍在了他的肩上。

谢灿星被邱添的投怀送抱整懵了,堪堪别过脸,嘴唇仍是不可避地擦过邱添的额头,他挑眉详装镇定地问道:“你干嘛?”少年变声期独有的嗓音却被吓到破裂,声调飚出一个新高度。

邱添手脚并用地挂在谢灿星身上,又在谢灿星身体做出反应之前迅速跳开。

这不能怪邱添反应过大,在这短短十五分钟内接收到如此多如此大精神冲击,换个人早就晕头转向,神志不清了,所以他看到高大地像熊一样的谢灿星情不自禁地手一环抱上去也是合情合理的嘛!

唔,胸软软的,还不错嘛,挺有料的,邱添厚颜无耻的感受了下。

昏黄的灯光下,邱添微仰起头便能看到谢灿星微扬的剑眉,一向塔拉着像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的眸子这会儿因为受到惊吓而骤然扩大,嘴角微微张开,平时稳重的脸庞看起来多了几分柔和的傻气,像是面具裂开了一条缝。

邱添噗嗤一下,险些笑出来。

为了不被大佬打死,他强行扯开话题:“嘿嘿,谢灿星你怎么在这?”

谢灿星翻了个白眼,懒得和他站在这扯淡,翻个白眼绕开他,扔出两字:“回家。”

邱添被哽了也不影响他的厚脸皮,反倒觉得高兴,这就说明只要跟着大佬就可以混出这片阴森之地。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虽然他是住在小路的出口,但大佬就住在小路的入口处啊!

谢灿星绕开他几步便走到了自家门口,正要掏钥匙,袖口处传来被拉扯的触感,他目光顺着扯着自己校服上的手往上,便是邱添一脸贱讪讪的表情。

邱添:“你要不要吃夜宵?这条路口子上的那家挺好吃的。我请你!”

谢灿星被最后邱添三个字表现出的真情实感给打动了,当下便把钥匙一收,应了约。

烧烤摊摆在小路远离学校的那条出口,面朝马路,隔墙背靠条狭隘的小巷。

常年一个大棚一撑,几个桌椅一摆,烤架架起,煤火点上,不一会架上的肉串便开始嗤嗤地往外冒油,这时刷上的酱料最能入味,过个几分钟就烤好了,烤串上的肉一个个油亮鲜香,一口咬下去外酥内嫩,不用风吹,对面大马路上的的人都能嗅到香味,自动分泌出唾液。

谢灿星喜欢这个摊子,这里的胖子老板和他有过过命的交情——当然,这里的‘过命’只是中二期还没过的谢大佬的自我脑补。

这里胖胖的老板一看到谢灿星便翻出了个超夸张的白眼,加佐料时确大把地往里倒,烤串的香味比平时更是浓上了几分。

如果不是他懒得走过这条小路,凭借谢大佬对烧烤的热爱,以及老板的特殊关照,他的体重可还能往上飙几番,那腹肌这种东西他可就不会拥有了,所以看在谢大佬腹肌的份上,我们得感谢老板选的摊位。

邱添当然不会知道谢大佬对这个摊位深深的爱,他暗搓搓地选在这里只是单纯地因为离烧烤摊步行大约百米就是他的租房。

却不想正中谢大佬的欢心,好感值不用刷就自动up。

虽然其中大部分都是看在几十串土豆片、鱿鱼须、香干······的份上。

晚上十二点,谢灿星在烧烤摊于邱添进行了一场亲切友好的会晤后打着饱嗝回到了家。

凌晨一点,一个枕头从谢灿星的床上飞出,他瞪着眼睛爬起来。

娘的,吃太撑了睡不着。

凌晨三点,谢灿星写完一张卷子后,洗把脸爬回床上,合眼等待梦境的降临。

早上五点三十,谢灿星按下闹钟开始洗漱。

吐干净漱口水一抬脸,镜子里的男人水珠顺着白皙的脸颊流下,眉睫上水珠沿着脸颊滴下,显得他的眉眼似可入画,栗色的眼珠随意地一瞥便显得对人深情款款。水珠顺着他修长的脖颈流下没入胸肌间的浅沟,顺着腹肌一路向下,直到被睡裤的布料吸收,才止住了它继续这大胆的探索。

帅得男女通吃!谢灿星自我欣赏了一番后总结道。

在谢灿星看来对同性有吸引力是对魅力高荣誉的认可,虽然他忽略了至今没有同性被他吸引的事实。

早上六点二十,谢灿星分析完昨晚写的试卷,出门买早餐,顺便上学。

是的,顺便上学,谢大佬每天都这样催眠自己,就像诱哄减肥中的人喝下一杯无糖可乐,并安慰到:放心,只喝一点点是不会长胖的。


3.就算他得零分我也抄他的!

经烧烤摊一役,邱添与谢灿星的关系可谓突飞猛进。

相处下来,邱添觉得这位大佬除了吃的有点多以外可比他那些损友靠谱多了,可放风、可约球、可提供作业抄,关键时刻还能约架,可以说是性价比特别高了。

话说虽然大佬的作业完成度和正确率都特别高但他和损友们仍一致认为大佬那没下过班级前三的成绩是和他们一样借助了外物辅助。

毕竟谁听说过有大佬不拿刀拿笔的?

手机里那么多搜题软件,一个找不到?那就再换一个,方便快捷,包君满意。

勤快点的没准还会同时用几个软件搜同一道题来保证答案准确性,可以说是非常严谨了。

他们私下里还偷偷佩服:看见没,大佬就是有魄力,抄都敢抄这么高的分儿!

邱添这样的认识一直持续到一周之后的开学考试。

所谓开学考,范围就是上学期学的一些内容加上开学几周学的一些罢了,题大都是些基础题,讲究增强信心,重在参与。

就像游戏开场时的初始任务,小boss就那么站着不动让你砍,给玩家建立一种自己很流弊的错觉,再一步步诱导让你越陷越深。所以,只要上课听了,混个及格不要太简单。

然而再简单的游戏都总有人死在出生点,就像再基础的题目邱添都得犹豫半天才能不确定地给第一道选择题选出个答案。

试卷写是不可能写的,只能靠小猿搜题勉强维持及格。

开学考中最让人头疼的莫过于变异大boss——物理,试卷里的内容都是老师自己出的改编题,后排的学渣们偷偷摸摸拿着手机搜了半天换了几个app都只能搜出原题。

要换做是上课稍微听了点课的同学早就能举一反三地套出来了,然而原题在这群上课就睡觉的学渣手里,就如同给被困孤岛的旅人空降一大箱金币,有什么用!

邱添与损友们一片的哀嚎心中暗骂那个坐在讲台上悠哉悠哉边慢慢品茶,边拿底下同学做不出来题抓耳挠腮的样子取乐的老吴实在是老奸巨猾。

他丧气地趴在桌子上,等着收卷——对于学渣来说,自己写还不如扔骰子靠谱。

幸好老吴个性特立独行,嘴角像下一撇,睨了眼讲台下如坐针毡的可怜学渣们,大发慈悲地说:“空着不会打叉。”但还是会算入总分的,呵呵。

好歹算是保全了这群学渣最后的尊严,毕竟试卷上遍布红叉的话,即使是学渣也会觉得闹心呢。

邱添努力尝试将笔夹在上他嘟起的上嘴角和鼻子尖之间,试了几次均是以失败告终,他百无聊赖地趴在课桌上,四处无目的地散漫张望。

恍然间发现,他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一个人正与周遭气氛格格不入地奋笔疾书!

是谢灿星!

邱添将玩弄了半天的笔扔向一边,偷偷望着谢灿星,暗中观察ing。

他有些好奇:谢灿星没用手机,桌子上也没发现有小抄,他是怎么做到写得这么快的?

于是邱添又把谢灿星佩服了一遍:大佬就是大佬,即使不会的题也写出了整张卷子都是一加一等于二的气势!

待谢灿星检查完试卷抬起头时,看见的便是邱添一脸崇拜的表情。

谢灿星:……

邱添看谢灿星看向自己了马上对他挤眉弄眼地要答案。

其实在他心里这只是学渣间的客气……

毕竟谢灿星学渣之名在外,在邱添心里谢大佬写的试卷正确率并不会比他扔骰子瞎蒙来地高。

谢灿星不知道他心底的那些小九九,只是默默撕下草稿纸的一角,写上了自己的答案,在揉成一团扔过去——纸团划过一条|a|值及小的抛物线,轻巧地落在邱添的课桌上,可以说是十分嚣张了。

周围的损友们本来发现邱添桌上不知从哪飞来了个答案,一个个都兴奋地像看见兔子的狼,一打听源头是谢灿星那儿,纷纷摆手说宁愿空着也不忍心看到自己卷纸上满版的叉。

邱添被他们说地有些犹豫,但’答案’这个词的存在就具有了一定的权威性,加上这几天和谢灿星混熟了,被‘跟着大佬混有肉吃’的思想影响颇深,索性心一横,就当舍分陪君子了!

想好了后,邱添嗤损友不懂他与大佬的情比金坚,满页红叉算什么,大佬就算得零分他也抄他的答案。

当下捡起笔,将谢灿星的答案完整复制了一份。

说心底不打鼓是假,邱添虽说学渣没错,但要是光看大考成绩可都是不渣的,虽说不像谢灿星那样往班级前三上冲,但在近六、七十人的年级里,还是能混到个前三十的水平的,算是中不溜秋。

这成绩还不算那么辣眼睛,自己看着舒服,老师、家长看着也会对他平时的那些小毛病小错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以可想而知,他这会抄谢灿星的‘零分试卷’是下了多大的决心,对大佬的这份义气简直感天动地。

考完后,邱添屁颠屁颠地跑去谢大佬桌前,装作不经意地一提:“兄弟,这回我可全抄的你的,你可要对我的卷子负责啊!”看我多信任你,夸我夸我!

没在试卷前加上‘零分’俩字说明他还没傻到口不择言。

谢灿星刚在稿纸上发现自己一道题把二看错成七,导致整体的运算错误,正郁闷地从头运算。

邱添看他埋着头“嗯”了声,也没别的回应了,也自觉没意思,干脆占了谢灿星的前座,趴在他座边看他,笔如飞一般在稿纸上运算。

稿纸上一连串的物理公式,邱添只觉得眼熟——之前搜题时看到留了印象,都代表什么意思那是一个都不知道。

他只好将目光放在谢灿星的脸上,谢灿星眉毛很浓,但因为形状好,到让整张脸漫上一层硬气,睫毛短短的,胜在浓密,一根根向上伸出,感觉摸上去会有些扎手,邱添扣了扣指尖,忍下想要伸出手的冲动。

谢灿星眼窝倒是深地很,这点不好,看人时总会带着点莫名的深情款款,总让人怀疑他们家是不是有外国血统,咖啡色的肤色更是让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凶凶的,如果他家真的有国外血统的话,那一定是南非那边的。

邱添胡思乱想中,谢灿星紧皱的眉头渐渐松开,与之相应的是笔尖的动作越来越流畅。

窗外暖阳洒在笔尖,教室内外同学的嬉闹声,背书声混作一团

邱添看着谢灿星的脸想:其实这么看他也挺帅的,这装模作样算题的样子还真像那么一回事儿,估计能迷倒不少无知少女。

他开始认真地思考要不要向谢大佬讨教,怎么才能像他这样自然不做作地装逼。


4.谢灿星是怎样的人与他无关

漂亮的空心投篮,引起场外一阵欢呼与尖叫,邱添甩了甩有些遮住眼睛的栗色的头发,眼角被汗水浸润,显得神色有些迷离。

他眯着眼睛,汗水将他的眼睛迷地生疼,阳光正午的阳光赤裸地挂在天空正中,肆无忌惮地散发自己的光芒,张扬桀骜。

抬头望过去眼膜被晒地发痒。他伸手将额前的碎发撩在脑后,带飞挂在发梢的几珠汗水,掉落在地上,打出一个深色的水印。

汗水将额前的刘海粘在脑背,漏出光洁的额头,几缕没被黏住的碎发分成几束散散落下,在眼角勾起,给人平添几分嚣张桀骜。

篮球场边的少女们被他这副骚气模样迷得嘴角都不自觉地带起笑容,女孩笑着在一旁叽叽喳喳谈论着场上那些个释放出全部荷尔蒙的男人们分别是谁,又有哪些喜好。

有些已经找到了班级,甚至姓名,大概连情书的腹稿都已经打好,只缺一张粉色的信纸,将心中所慕尽数奉上。

而这些随时会随风飘逝的暗暗倾慕正是男孩们想要的,他们在球场上尽情释放出自己所有的荷尔蒙,使之弥漫至整个篮球场。

这就是青春期男孩儿的天性,渴望着异性的青睐与同性的赞叹,春光之下的一切都可尽情玩乐,一切都可尽情享受。

对邱添来说,玩乐,开心,这就是青春期应该做的全部,所以邱添不屑于读书——不只是死读书,他厌恶与学习相关一切,那些只能给人带来烦闷,是无意义地浪费时光。

他只喜欢他需要的,比如此时的他最喜欢的就是夏日的清风,清风拂过全身,叫醒全身每一个毛孔,风离开,留下一阵清凉与舒爽。

比赛还在进行,此前所带出的一身汗在逐渐减少的奔跑、跳跃中尽数消逝,滞留下一颗颗几乎不可见的盐粒。

如果此时有人舔过他的全身,大概会被咸地只吐舌头。

汗从他身上沿着他青涩的曲线一滴一滴滑下,又被夏风阻止,带到球场上,显出一个细微的坑。

邱添在球场上释放出了少年多余的荷尔蒙雌性激素后,便从内将球衣撩起,等到少女们的惊叹快要落下尾声时,才将球衣一把脱下。

球服带出性感的腰身,清瘦却隐隐显出腹肌的雏形。

他下了球场,随手接过不知是谁递过来的功能饮料,仰头喝了几口喝完,将饮料瓶扔进路边的垃圾桶里后,便转身离开,没有回头。

只是在心里默默自夸道:这个逼装的不错!

他下了球场便直接去了最远的厕所——洗脸,在球场上留下的留下因为他没有及时擦去而渗进了眼眶。

为了装逼眼睛可以被迷住,头发可以黏上篮球上的灰尘,但他男神的形象可不能丢!

汗流进眼睛里,辣地眼睛生疼。邱添洗了好几次,还是感觉有些看不清东西,身上的汗粘腻腻的,他赤裸上身着在背阳的厕所里狠狠打了个喷嚏。

这样的感觉让邱添很不舒服,他考虑要不要干脆在厕所里洗个澡?反正这个厕所比较偏僻,很少有人来。

这么想着,他越发觉得身上黏腻肮脏,实在是难以忍耐。

一不做二不休,他将脑袋直接塞到水龙头下——先洗个头再说。

水流从他头顶喷下,可能是因为太阳光太强烈,水管吸收了天然的太阳能,所以水龙头里流出来的水都是温热的。

他几把将脑袋冲湿,这时,一阵吵闹声从不远处传来,伴随着几声闷响。

他熟悉这个声音,这是腹部被重击的声响。

邱添关了水龙头,避免引起注意。他将全湿的头发用力甩了两下,全部抹向后调,使视线可以看到前方。

本来,他对这种小打小闹,实在是提不起兴致。

但墙外喧闹中的一个男声吸引了他的注意,他留了下来——那是谢灿星的声音,他很熟悉。

谢灿星的声音中夹杂着难以压抑的怒火,与他平时的淡定模样很不相符。

他透过厕所边的小窗口向外望去,他们在厕所后的那条甬道里。

偷窥的感觉并不好受,厕所里的气味沾染在身上,有种厚重的腻感,使他的心情变得有些差劲。

打架邱添倒是见过太多,但看谢灿星打架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莫名的好奇让他留了下来。

虽然全校对谢灿星的风评都是易怒、打架很厉害。但是也仅仅只限于传闻。

事实上除了高一的几次全校通报警告外,他很安静,在年级并不出众。

只是高一的那次分班考试,他突然蹦到了年级前一百,要不是综合平时实在太差,他甚至能考进尖子班。

这倒是让大家始料未及,邱添这才第一次记住了他的名字。

男人对于这样的同性大概都是不服气的,邱添想着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既然难得有机会见到了谢大佬打架,那么他就想看一看,到底他能被吹成什么样。

那个挨打的男生在窗户的死角,看不见脸。倒是谢灿星这边有三个身强体壮的男人,个个怒气冲冲,被谢灿星挡在身后。

邱添有些不屑,一群人欺一个算什么?所谓大佬也不过如此。

谢灿星站在他们的前面,看架势倒像是在拦架。

那两个人是校外的,虽然没见过,但看这身材是能打的。也不知道被他们找上的倒霉蛋是谁,邱添起先的烦躁心情,这会儿被兴奋一冲而散。

他拿上球服走出厕所,特意绕到厕所后墙。

好家伙,被打的是他们的班长!

沈燕兴平时一个银框眼镜往鼻梁上一架,头发端端正正地理着个学生头,校服更是风雨无阻穿在身上.

他平时待人温和谦逊,也收获了不少芳心暗许,而这个总是带笑着的人,现在表情扭曲,脸颊和掌心满是艳色的鲜血,捂着腹部,痛苦地伏腰,低声咳嗽。

好好的一乖学生,也不知道是哪点惹怒了这群人,被这样欺负。

但在邱添看来他们这样的行为实在太没品,一回想先前闹地很大的那个事,好像谢灿星也是把他之前的班长打进了医院。。。。。。这么一想,这对谢灿星来说到还是正常。

邱添心里鄙视——欺负好学生实在是迟强凌弱的行径,这是邱添所不齿的,加上班长平时为人也是不错。

邱添对谢灿星有些失望,在之前的相处中,他不觉得谢灿星是这样的一个人

那群男人的身后传来一声声虚弱的猫叫,在正午的阳光下,一声一声凄惨又绝望,叫得瘆人。

邱添不想管他们的闲事,只是在心里默默的鄙视了一下大佬,便转身走了。

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一套处事方式与为人标准,他想,他与大佬的做事底线大概是不同的,但谢灿星是怎样的人与他无关,他不妄想去改变其他人,也无意以此对其他人有特殊对待。

说白了,谢灿星是怎样的人,怎样的性格都不影响邱添在他身上找乐子。


5.题还没开始讲呢!

与高一相比,高二老师的看卷速度大约就是从绿皮火车升级到了和谐号,在第三天的中午,整个年级试卷就都已经被看了出来。

邱添当然不会那么惨地得零分,但当老师念出他和大佬物理并列第一的成绩时,他打心底觉得,他倒是宁愿得零分。

全班鸦雀无声,连一帮最爱起哄的损友都震惊得安静如鸡。

邱添心知配不上如此高的分数,以及老吴念出成绩时惊喜的语气。

同学们不论是讽刺还是真的感到敬佩的感叹声都让他实在难以承受。

他感到了一种从未如此强烈的愧疚与心虚。要换在平时他与损友们一起抄个不上不下的分数,并把抄来的东西当做自己的以此来完成自我欺骗。

甚至还好意思用其他同学认真写题来的的成绩与自己虚假的分数相比,用来开并不恶意,却充满虚荣的玩笑。

满是嘲笑他人努力了却无用的卑劣嘴脸,而不自知。

他想大家都他的成绩是抄的,就像他之前所认为谢灿星一样,只是谢灿星有实力洗清误会,而他却是事实。

在此之前,尽管他知道自己一直以来的排名都是是抄来的,但他们处在这个名次已经太久,久到足以为这个虚假的名次感到自我膨胀,久到忘记了自己真实的实力到底值几斤几两。

邱添为自己的对谢灿星的以己渡人感到羞耻又惊讶于他的实力竟如此强悍,他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在24小时之前邱添还在对谢灿星持强凌弱的小人行径不屑,而现在他无法自制地对谢灿星的成绩产生了向往之情,这样的转变感到了一种强烈的羞耻感与心虚。

他坐在座位上,双腿并拢平靠着地面,他觉得地面如此地不真实,水泥变成了泡沫,他双脚不敢用力,怕一脚陷入,也不能用力,从脚踝向上他的腿肚肌肉全是瘫软,他徒劳地绷紧上半身的肌肉,像是面对一个强大的敌人。

他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克制自己的脸颊不要发红,但这很难,他甚至不敢伸出手来触摸,怕被灼烧。

此时的他如同溺水中的人,呼吸都感到艰难。

他渴望自己听不到声音,听不到老吴的表扬,听不到同学们的惊叹,他脖子挺地笔直,开学这么久头一次坐得怎么端正。

邱添双眼瞪地用力,紧盯着讲台前老吴正讲课的嘴巴,尽力将他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印入脑海,但以他的知识面来说,这样做实在是徒劳,他自己是知道的。

试问一个上高中以来就没听过讲的人专心致志地听一节物理课收获有多大?

邱添的亲身经历给出的回答是:零。

整堂课邱添就处于无限懵逼与似懂非懂的循环之中。

为什么同样的公式用在这道题上可以,用在另一道题上就不行了?为什么这个物体在斜面上的重力不等于它所受的支持力?卧槽,重力与万有引力居然是不同的概念?!

无数的物理知识点在邱添脑子里飘啊飘,幸好下课后被损友们包围,邱添才堪堪从被物理调教的后劲中缓过神来。

看看,这就是损友多的好处,想要独自悲伤下都不行。

五分钟后,当邱添被损友们的挟持进小卖部时,他就不这么想了。

一群男生涌入小卖部,那场面不亚于鬼子进村。

而邱添作为鬼子中的一员自然熟知与鬼子们的周旋之道,他想着自己现在丧地要死,才没心情请客,特敷衍地给每人买了一瓶水算是了事。

邱添的后桌董同问他:你怎么没给谢大佬也买一瓶?

谢灿星虽然一向独来独往的但与大家的关系还都不错。董同作为谢灿星给邱添扔纸团的头号目击者,对邱添的忘恩负义表示了强烈的谴责。

事实上邱添不大的脑容量还未消化完成堆的物理公式,大佬被他作为不重要项目给扔垃圾桶里去了。

董同的话将大佬拉出了垃圾桶,可惜大佬本人并不知道。

谢灿星从办公室问完题回来,就发现桌子上摆了一排邱添AD钙奶,绿油油的颜色晃得谢灿星眼睛生疼,气地他一口气差点儿没喘上来。

稍微一找便发现邱添一脸欠打地盯着这边。谢灿星的眼神一下就变了。

谢灿星的前女友在对面楼的文科班,刚升入高二时便被她们班一帅气的体育生截胡与谢灿星一拍两散,两人悄无声息地在一起又悄无声息地分开。

以谢灿星对她的了解,她也不会和别人说自己给人戴了绿帽。所以按理说邱添是不可能知道这件事的,但看邱添的这挑衅的表现……

邱添不知道谢灿星心里的那些小九九。

因为他不知道谢灿星喜欢吃什么就干脆给他买了自己最爱喝的邱添AD钙,而且买了一整板!可以说是非常大方了。

自己那些狐朋狗友们都特别羡慕呢!

他不知道自己一脸求表扬的表情在谢灿星眼里变成了欠打……心疼邱添。

接下来的几天,邱添都在有意无意地观察谢灿星。朕倒要看看,你这小妖精有什么魔力竟然能征服物理化!

由于动作太过明显被任课老师抓住了几次他也不知道收敛。

邱添发现谢灿星听讲还是有周期性的,数语英理化这几门谢灿星听得到还挺用心的,换成了政史地他就扑在桌子上写写画画,头都很少抬起来。

邱添对于谢灿星这种偏科的行径表示不认可,却郁闷地发现谢灿星政史地的成绩并没有因为他听讲不认真而有所下降。

邱添气得咬手帕。

期间邱添试探性地问了谢灿星几道题目,惊喜地发现谢灿星讲得特别好,虽然谢灿星会鄙视他连最基本的知识点都不懂,却也会给邱添划出重点让他去看。

邱添被鄙视地还挺开心的,可以说是非常抖m了。

一来二去的两人间的相处竟和谐地不得了。损友们注意到邱添的转性,调笑邱添想抱大佬的大腿,邱添也笑嘻嘻地不反驳。

这天,改邪归正的邱添被一道解析几何困扰了两节晚自习,明明感觉每一步都是对的最后出来的答案却啪啪地打他的脸。

在邱添算得快要走火入魔之时——叮玲玲,下课铃声响了,在邱添拿着草稿纸和题目习惯性地准备冲向谢灿星,却发现周围的人似乎一下子少了好多,这是放学了?!题还没开始讲呢!

邱添一急脑子就干不出人事。

董同刚跑到门口就听见教室里传来天震地骇的一句:谢灿星,今晚放学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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