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沐冰
就是那年夏天,在华清池畔,/一位少女含笑走到我的面前。/她欲语又无言,悄悄一叹,/九年后终于做了我的妻子,/该怎样感谢你啊,西安!--《梦西安》节选
2019年11月23日下午三点四十五分,著名文化学者、诗人、作家流沙河在成都因病去世,享年88岁。他的一生起起落落,在他人生最低谷的时候,何洁出现在了他生命中。正如他诗中写的那样,“那个夏天,华清池畔,一位少女含笑走到我的面前”。
曾经看到过这样一名话:男人只有穷一次,才知道哪个女人最爱你。 女人只有丑一次,才知道哪个男人不会离开你。 人只有落魄一次,才知道谁最真谁最在乎你。 陪伴,不是你有钱我才追随。 珍惜,不是你漂亮我才关注。 时间留下的,不是财富,不是美丽,是真诚。
然而何洁就是在流沙河最艰苦的岁月里,用真诚坚守着他的人。1957年流沙河戴上了“右派”帽子,跌入人生的低谷。他被送去拉大锯、钉木箱,此时的他不能够写诗,即使写了也要马上毁掉。他被打压得看不到希望,所有人都在和他划清界限。但是有一个女人没有,她就是何洁。
1957年夏末,流沙河在西安“避风”期间,在骊山脚下的华清池两人相遇,那时何洁是成都川剧团的演员。有人告诉大家说:“瞧!那个低头散步的就是流沙河!”他的遭遇,引起了何洁的同情。流沙河追思当时的情境说:“池畔相逢,荷花正好,她却默无一语。”何洁很早就喜欢读流沙河的诗歌,今天看到他是一个英俊潇洒的文弱书生,怎么也不能把他与“向党猖狂进攻”的“宣传”联系起来。此时这位女孩已经悄悄的忠情于他。
文革后流沙河被遣送回原籍金堂县城厢镇后,何洁不顾人世的冷酷与鄙俗,不顾家人的反对。什么也阻止不了她对爱情的追求。几次到乡下看望流沙河,安慰流沙河。这一年的8月22日,即农历7月7日,当何洁又一次来看望流沙河时,流沙河站在窗前,凝视着含情脉脉的何洁,情不自禁地对着何洁说:“今夜七夕,我们结婚!”何洁直率地同意了。婚礼惟一的花烛,是一盏用墨水瓶做成的煤油灯;惟一的菜肴是一碗红烧肉;惟一的结婚购置品是一只刚买来的新枕头;惟一的宾客是流沙河的老母亲。窗外还有持枪监视流沙河行动的民兵,在为这一对新人“巡逻放哨”。
婚后,流沙河在林场拉大锯,何洁给人打短工,儿子六岁的时候就开始跟着流沙河干木工活挣工分。他们历尽了艰难坎坷,辛酸苦涩,却相依为命,相濡以沫。流沙河经常被抄家,根本不敢写诗。但是何洁却将《爱情六首》缝进了衣服里面,诗歌才得以保留下来。何洁在回忆那一段不堪回首的岁月时说:“欢乐的贫困是美事。”
就在今天流沙河先生走了,安详的走了。华清池畔,一位美丽的少女含着笑静静的走到了他的面前,欲语却又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