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经时间洗练,怎能见得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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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喜欢的一段话:

当你老了,回顾一生,就会发觉:什么时候出国读书、什么时候决定做第一份职业、何时选定了对象而恋爱、什么时候结婚,其实都是命运的巨变。只是当时站在三岔路口,还以为是生命中普通的一天。

时隔多年,当我们回忆起年少时的点点滴滴,情情爱爱时。不得由一声感慨,时间就是这么神奇,不管你曾跌落过的谷底,挨过的情伤,它就是这么神奇,让你多年后面对曾经的际遇,只留下淡淡的余味。人间四月的桃花始终芳菲盛开。


著名小说《百年孤独》开头写到。

多年以后,奥雷连诺上校站在行刑队面前,准会想起父亲带他去参观冰块的那个遥远的下午。当时,马孔多是个二十户人家的村庄,一座座土房都盖在河岸上,河水清澈,沿着遍布石头的河床流去……

短短几十个字,便将过去与未来串连起来,让人产生一种时空交错感。传递给读者一股震撼人心的力量,耐人寻味。

往事越千年,先从苏东坡和王佛的爱情说起。

《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记梦》——苏轼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苏东坡十九岁时,与年方十六的王弗结婚。王弗年轻美貌,且侍亲甚孝,明事理,这十年间,苏东坡因为反对“王安石变法”,被贬密州,内心极为压抑。二人恩爱情深。可惜天命无常,王弗二十七岁就去世了。这对苏东坡是绝大的打击,其心中的沉痛,精神上的痛苦,不言而喻。

作者时至中年,那种共担忧患的夫妻感情,久而弥笃,一时一刻不能消除。十年忌辰,触动人心的日子里,他又怎能“不思量”那聪慧明理的贤内助呢。往事蓦然来到心间,夜里梦见那日日夜夜思念着的人儿,久蓄的情感潜流,忽如闸门大开,奔腾澎湃难以遏止。

自难相忘。


又说到唐婉与陆游的难解难分,也是一段断人心弦的故事。谁叫我身手不凡,谁叫我爱恨两难。到后来,肝肠寸断。

《钗头凤·红酥手》——陆游

红酥手,黄滕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本是青梅竹马的陆游与唐婉,结婚后感情甚笃,十分恩爱。但因为陆母不喜欢唐婉,以其无子为由,逼陆游休婚,两人不得已分开,时隔多年两人已各自婚配,在那个长者之言如圣令的时代啊,再坚忠的爱情又能如何呢?

十年后的一天,两人无意中在沈园相遇。当唐婉走到陆游身前时,时光仿佛在那一刹那凝固。又仿佛回到多年前,两人写诗作赋,甜蜜无限的日子。

两人目光交着在一起,都感觉恍惚迷茫,不知是梦是真,眼中饱含的不知是怨,是思,是愁,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只恨那可恶的东风啊!山盟虽在,锦书难托。

《钗头凤·世情薄》——唐婉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同样的人和故事除却在古人中有,在金庸的小说中同样也有。如《鹿鼎记》中的九难师太,原为明崇祯皇帝之女长平公主,亡国后拜师铁剑门木桑道人,使“铁剑门”武功,与《碧血剑》的主人公袁承志有过一段恋情。袁承志归隐后,落发出家。

韦小宝奉承九难师太,本是为了更好的追求阿珂。奈何!奈何!

韦小宝冲了一碗新茶,捧到九难面前,问道:“师父,师祖木桑道长既已逝世,当今天下,自是你老人家武功第一了?”九难摇头道:“不是。‘天下武功第一’六字,何敢妄称?”眼望窗外,幽幽地道:“有一个人,称得上‘天下武功第一’。”韦小宝忙问:“那是谁?弟子定要拜见拜见。”九难道:“他……他……”突然眼圈一红,默然不语。    

九难这时心中所想的,正是那个远在万里海外的袁承志。她在木桑门下苦苦等候,袁承志却始终负约不来。原来袁承志以恩义为重,不肯负了旧情人,硬生生地忍心割舍了对九难的一番深情。九难多年来这番情意深藏心底,这时却又给韦小宝撩拨了起来。


《神雕侠侣》中小龙女与杨过十六年后的相遇,没有惊心动魄的情节却让人不禁潸然泪下。这十六年,杨过遵守与小龙女的约定,四处行侠仗义,他变得成熟了。懂得了与小龙女的感情,懂得了责任。十六年后他纵身跃下小龙女身亡的山崖发现那里的一切后,那种似乎“近乡心切”的心理跃然纸上。那十六年来的思念,又活了过来。

但见室右有榻,是他幼时练功的寒玉床;室中凌空拉着一条长绳,是他练轻功时睡卧所用;窗前小小一几,是他读数写字之处。室左立着一个粗糙木橱,拉开橱门,只见橱中放着几件树皮结成的儿童衣衫,正是从前在古墓时小龙女为自己所缝制的模样。他自进室中,抚摸床几,早已泪珠盈眶,这时再也忍耐不住,眼泪扑簌簌的滚下衣衫。
  忽觉得一只柔软的手轻轻抚着他的头发,柔声问道:“过儿,甚么事不痛快了?”
这声调语气,抚他头发的模样,便和从前小龙女安慰他一般。杨过霍地回过身来,只见身前盈盈站着一个白衫女子,雪肤依然,花貌如昨,正是十六年来他日思夜想、魂牵梦萦的小龙女。
  两人呆立半晌,“啊”的一声轻呼,搂抱在一起。燕燕轻盈,莺莺娇软,是耶非耶?是真是幻?过了良久,杨过才道:“龙儿,你的容貌一点也没有变,而我却老了。”小龙女端目凝视,说道:“不是老了,而是我的过儿长大了。”

如果说世间所有的磨难都是烈火,那小龙女与杨过的爱情早已百炼成钢。

十六年,你还是跳了下来。


这样的故事还有很多,如瑛姑于周伯通、姜夔于合肥女子、张三丰于郭襄……

时间本就是感情的催化剂,任何人在它面前都会颇感无力,无需多少煽情的干柴烈火,一切尽不在言中。

听说“年少的时候喜欢一个人,是翻山越岭,是一心一意,是一封封没有寄出去的信,是长长久久的偷偷注视,是到了黄河依旧不死的心,是模仿她任何喜欢的样子,是眼泪湿了你的眼,却舍不得淋湿她的心。

而现在我见过许多人喜欢一个人,是追了一星期吃了几顿饭就想跟她上床,是买几束玫瑰花捧在她面前问可不可以,不可以我就换人了。”

我们再也回不去了那个从前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人的时候了。

回想起古人的这些情爱时难免心生向惋。

不经时间洗练,怎能见得情深?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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