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做梦,醒了之后,腋窝渗出了汗水。一个奇怪的混淆记忆的梦。人类大抵上会做各式各样的梦,记得曾读过一篇动物做梦的论文,当时大为感到惊奇。但事后就连动物到底做不做梦也没有记清。
就我而言,一到夏天,每晚都在做着不同的梦。有优雅的、有庸俗的,这些梦既不能入画,也不能入诗,甚至连记载的必要也没。不过仅仅是做梦者本人才能理解的幻象罢了。我想到这,翻了个身,不觉之间,月光照在玻璃门上,二三枝条,疏影横斜。
一个清雅的夏夜。
也许是心有所感,仿佛听见远处哪里的电话铃声。声音即细微又低沉,仿佛为这睡意缠绵的夏夜,增添一律跳动的脉搏。哪里的什么人在打着电话,铃声却迟迟未得到任何人的回应。我心想。
过了一会,铃声仍然没有停顿,但似乎逐渐细弱,逐渐远去。这也许是我的错觉罢。人们听见奋然而起的铃声,心中也许会有奋然而起的心情。倘若铃声戛然而止,会给人以突然的空荡荡的心情。然而这渐渐远去细微的铃声,不知不觉就会消失尽净的。我的担心也一分一秒地随着平静了。宛如奄奄一息的灯塔灯光,宛如即将死去的病夫,这铃声仿佛把普天之下的夏夜惆怅都凝聚在一种旋律里,若有若无,若远去若周绕,不住撩拨着我的思绪。
我一直躺在床上听着,铃声渐去渐远。我明知那不过普通的铃声,但耳朵始终被其无端地引诱着,内心也不停的为之活跃。刹那间,难以忍受的心情占据了我的思绪,下意识的撩开被子,拉开玻璃窗,月光斜照在阳台的洗手池上,脚下踩着几株树影,摇摇晃晃。我想弄清铃声的来源,铃声却已经消失了。
我打开阳台的灯,一边读着福克纳的小说,一边回想刚刚的铃声。直到清晨也没有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