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1日,她跟他说再见了。赵帅,这个曾经带给她快乐和安慰的恋人,以后不会陪在她身边了。
这是她跟他相恋大约一年时间后,双方遗憾达成的决定。跟之前两次提分手不同的是,这一次是面对面把话说清楚的。
不去追忆,一追忆就潸然落泪;不去后悔,一后悔就满盘皆输;她要做的第一件事,是去做一件从没做过的事情——买醉。
可笑,她白天还在他面前读李白的《将进酒》,诗云: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销愁愁更愁。而是夜,却明知故犯。
晚上8点,她把包子安顿好以后独自打车来到了这座城市最热闹的夜场之一——名仕酒吧。因为失业,她不忍花太多的钱来为这次行动买单,路上就盘算好预计的消费范围,500元以内。进了酒吧,时间尚早,在劲爆的音乐声中有不少性感的坐台小姐三五成群,一些油腻腻的男子陆续落座。她一个人,服务生一开始还没有招呼她的意思,她不想跟那些坐台小姐似的站在吧台周围,她需要买醉,但并不想过于失态和潦倒。她是夜场小白,并不懂得如何去跟服务生说怎么落座、怎么点酒,等了好一会,终于有服务生走过来问她:小姐你好,需要开台吗?她点头。服务生又问她:你几位?她说就我自己。服务生仿佛略有愕然,于是领她走向站着的吧台,她摇头,说我要那边那种有座位的。服务生说,这种座位最低消费三百元,你可以随意点单,达到三百就可以了,你看怎么样?她说好的。坐下来后,她很警惕地护住包包,把雨伞挂在桌沿上,之所以没有寄存,她想如果待会喝得很醉肯定想不到取包了,所以干脆带在身上,方便。酒吧里确实很热闹,炫目的射灯、火辣的音乐、一水的靓妹……偶然看到不远处有一桌年轻人,穿着比较朴素,有些拥挤地围在一张吧台上,她心想可能她们也是很少来这种地方的吧。
服务生按照她点单的类型依次上桌,她一共消费了310元,一份中份果盘、四杯500ml的鸡尾酒。她想醉,所以并没有点啤酒,想点些龙舌兰之类的,但又太贵,所以干脆点了几杯不同类型的鸡尾酒,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喝掉,也不知道自己会喝成什么样子。
她不记得那几杯酒的名字了,只知道一杯红的、一杯绿的、一杯蓝的、一杯黄的,呵呵,真好看。她没有刻意地选择喝酒的顺序,就按照服务生摆放的远近依次去喝。鸡尾酒,刚入口时甜甜的,到喉咙处品出酒精的味道。她就这样一边喝酒、一边吃水果和赠菜,慢悠悠地开始了这个买醉之夜。
喝完第一杯,有些感觉了。
喝完第二杯,有些醉了。
喝完第三杯,面红耳赤、有些晕了,胃部有些胀。
她去洗手间洗了一把脸,这时已经步履蹒跚了。
喝完第四杯,脑袋很晕,胃部有作呕的前兆。
这时已经是11点多,夜场的喧嚣正当时。舞台上,妖娆的异国美女表演着单车舞蹈,肌肉发达的外国帅哥抖动着胸大肌;舞台下,性感多姿的坐台小姐们故作姿态地陪着油腻腻的男子,或交头接耳、或推杯换盏。
她冷冷地独自坐着。身材不好、戴着眼镜、打扮朴素的她,并未有人前来搭讪。她,刚好落个清静和随心所欲。
又不知道看了多久夜场的场景,旁桌的白人女子身边又多了一位黑人男子。她的胃熬不住了。
翻江倒海的恶心让她呕吐不止,很快桌上的小废物罐就被她吐得满满的,然而依旧大口大口地在往外呕吐,桌面很快又被吐满了,她的裤子上、衣服上也都沾染了呕吐物。那是伴着酒精、咸味、辣味的刺激性流体,黄色中夹杂黑色,又腥又臭。她慌乱地拿餐巾纸擦拭口部、裤子和衣服,纸巾都用完了还是没能收拾好那一片狼藉。
旁桌的黑人男子手指向她,在跟白人女子说着什么。她本想等到12点再回去,然而此时11点50分,实在等不了了。回家的信念支撑着她一步一晃地走出酒吧,然后拿起手机打开app叫车。接通司机电话的时候,她已经不能用正常的语调说话了,她第一次真切地感觉到醉酒是什么样子。
上了车,她只想快点回家。司机师傅很好心地提醒她,可以打开车窗透透气。她心里有些感动,她在想,以前她常说自己不敢喝醉,因为她没有安全感,没有人会在她喝醉的时候保护她。哪怕是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她也不止一次如是说。他,不是一个能给她适时安慰和保护的人。譬如,这种深夜醉酒状态给他打电话,他,能不能接电话都得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没错,动辄莫名失联是他让她痛心疾首又习以为常的事情了。尽管,她心里清楚他并不是因为有二心或者故意不接电话,只是因为工作繁忙、手机没电、喝大了、睡着了……这不是戏谑,是真实的。那又如何呢,这些原因就应该作为失联的解释吗?就应该被她谅解吗?
对不起,她承受不了。
到家了,看见包子一如既往地攀在笼子边缘欢迎她的回来,看见笼子里一片惨烈的“事故现场”,她无力去收拾了,一头倒在床上昏昏入睡。
庆幸,一切平安无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