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故事

“薛十一,我叫薛十一,我有名字,请尊重我。”十七年前的我鼓起勇气像那群一边喊我‘喂’,一边欺辱我的人吼道。

        父母外出打工,薛十一跟爷爷奶奶住在一起,爷爷奶奶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去赶集做生意。小十一每天都跟着大人一起起床,刷牙洗脸,吃好饭,踩着月亮的余光出发。那个时候的小十一刚刚九岁,奶奶赶路的时候,会让她卧在小三轮的车厢里,裹着被子再睡一会。

        小十一很乖,每天都不吵不闹的窝在奶奶准备的小簸篮里,睡到去上学,然后自己背着小书包,跟爷爷奶奶打过招呼后,走去相隔一条马路的学校。

        小十一一直在盼望着自己长大,这样她就可以逃离这个对她来说充满灰色的学校了。没有人知道,她每天重复背起书包的那一刻,眼睛里的光都黯下去一寸,她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些小朋友要骂她是个没人要的孩子,要欺辱她。

        小十一沉默着,一步一步向她抗拒的深渊走去,路上碰见了代课老师,也会问好,尽管那细若蚊蝇的声音并没有被老师听见。她走着走着,一路上在想,今天那些人会怎么样欺负她呢?是像昨天一样把所有削好的铅笔都拿走呢,还是像前天一样把课间的营养餐牛奶都倒在我的书本上,亦或是在我洗干净的衣服上在画上黑墨汁呢?她觉得没劲极了,仿佛都猜透了那些人欺辱的套路,她心想,我唯一没法忍受的大概是她们喊我‘野孩子’或者‘喂’吧……

        数学课,小十一坐的端端正正的在听着讲台上老师的教诲。只听见,呲拉呲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坐在小十一后桌的两个男生,还在小声嘀咕,比着谁用小刀割的三角形更好看。当然,那让他们作画的道具自然就是小十一的衣服了,他们划破了小十一的短袖,在背后割下两块形状扭曲的布料。小十一还特地回头看了看,心想果然跟他们人一样丑陋,看完又一言不发的转过头去,看着那写满字符的黑板。

        她想,今天的作弄该过去了吧,接下来的时间应该会清净不少。她全然没有思考,穿着这一身是多么的异类,回家又要怎么去解释。

        下午放学了,小十一慢吞吞的向厕所走去,把书包放在没有人的空乒乓球台上,走进了厕所。等她出来的时候,发现书包不见了,这时候才显出一分焦急来,她想着:“我还要按时回家呢,爷爷奶奶等不到该着急了。书包丢了,我的作业怎么办啊”随着时间的推移,小十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这时,听见不远处传来我们班那几个男女生的声音,小十一探头一看,她们正在操场上拿她的书包当球踢呢,刚下过雨的泥土地,让那个粉色的书包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

        小十一,咬着牙,直直的冲着书包冲了下去,一把夺回怀里抱着,转身就想往回家的方向跑去。

      “喂,别走啊,我们还没玩够呢,你来陪我们一块玩,这局你赢了,我们就放你走,怎么样?”为首的那个女生带着一帮人围住了逃跑的小十一,一边说,一边去拽小十一的书包,旁边都是起哄附和的杂音。

      小十一攥紧了拳头,一字一句的说:“我不叫喂,我叫薛十一”

      “谁在乎呢,玩不玩,不玩别想走,大家可都等着呢”为首的那个女生漫不经心又透露着讽刺的话,刺激着小十一的神经,她抡起书包就砸在了那个女生的脸上。拼命的毫无章法的挥舞着,大声吼道:“我有名字,我叫薛十一。我有名字,我叫薛十一。”

        那个女生挨了两下,反应过来,就带着狠劲冲着小十一踹了两脚,把小十一踹到泥地里。这样她似乎还不解气,一步一步上前,对着小十一抡书包的手碾了下去,慢慢的转着鞋底。

      “老师来了,快走,好像是教导主任,玲姐,我们快跑吧,这野孩子有的是机会收拾。”她的狗腿子上来连拖带拽的拉走了她。我坐在泥地里,怀里抱着书包,呆呆的直视着前方,眼里满满的都是对这一切的厌视,真想逃啊,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小十一在老师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也不管身上的脏污,也没有回到老师的问题。是谁欺负的,又有什么区别,说了,只换回了变本加厉,有什么用。呵,真没意思!

        小十一就这样一瘸一拐的在老师恨铁不成钢的眼神里走向回家的路……

从来没人教我遇到创伤,被欺凌,孤独孤僻时,该怎么办?

大人们只知道给我吃饱穿暖,让我学着满黑板的公式和文字,让我知道生病了吃药,知道成绩差了要恶补,却唯独没人把我幼年乃至未来的情感生存当回事。

此后靠一生去治愈!

(改编自真实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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