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女人，所以你……

“那么拼命工作干嘛？差不多得了。”

“要以家庭为重。”

“别折腾，干得好不如嫁得好。”

“要包容要理解男人的不易……”

当妳到了一定的年龄，身边的质疑声会越来越多，妳的生活会越来越由不得自己，理想不重要、事业不重要，结婚生子、相夫教子才是妳对这个社会最该承担的责任，妳的角色是母亲、妻子、女儿，最后才是自我。

原来妳的自我是这样无足轻重呢，而这些看“轻”妳的也许就是妳身边最亲近的人，大多还是女人。

90年代初，美发屋在录像厅旁边，店里弥漫着甜腻的烫发膏味道，还有循环播放的流行歌曲，“对你爱爱爱不完……”，世界的繁华和诱惑正汹涌而来。

“春梅，你真该好好捯饬捯饬自己！你看你基础这么好，老张挣那么多，你不花给谁花啊！”

“诶，杨师傅，你可要给我们好好弄，就要那最流行的样式。”

坐在门口小凳上的彤彤回头看了看妈妈和李阿姨，顶着一头花花绿绿塑料圆筒的妈妈就像画册上的狮子，不过妈妈从来没凶过，爸爸才是狮子呢，每次喝了酒回来就乱发脾气。

“明明过来，来，妈妈给你钱，你带妹妹去买冰棍，到小公园那玩会儿，别走远了，一会儿就回来。”

“好……彤彤，我们走！”明明一手捏紧了钱，把玩具车夹在胳膊下，一手过来牵彤彤。

彤彤顺从地从小凳上起来，看了看妈妈的背影，“我昨晚做了个梦，梦见一个光身子的女人躺在床上……”妈妈的声音越来越小……

午后的知了叫得欢快，躲在梧桐树荫里，彤彤蹲着身子，脖子伸出去长长的，忙着吮吸手里的牛奶雪糕，大太阳底下雪糕已经化了一半，顺着小手滴拉下来，白色黏糊糊的一滴、两滴，引来一群一群的蚂蚁。

“明明哥哥，我吃完了，我们回去吧！”彤彤嘬了嘬雪糕棍和流到手腕上的奶渍，混合了夏天的焦躁，奶香里有一丝苦苦的味道。

“彤彤，你得想想孩子！”

这个春节，彤彤带着三岁的果果一个人回了娘家。

“爸，我准备离婚……”

“胡闹！”老张摔门出去，春梅在一旁悄悄抹泪。

这是彤彤能猜到的反应，她不是没有妥协过，年轻的姑娘把短信发到手机上，一口一个姐，“你成全我们吧！”

彤彤没有哭闹，把短信截图发给了老公的姐姐姐夫，收拾好行李带着果果回娘家过年。

“爸，他不是第一次了，那时候果果还没出生，他跪着求我原谅！您说等他当了父亲，有责任了，就会改的，可是现在……”

老张从阳台踱步回来，闷声不说话，春梅去了里屋哄着被吓醒的果果。

“你自己决定吧！”老张丢下一句话便回了卧室。

彤彤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电视里的春晚已开始倒计时，“亲爱的观众朋友们，在欢声笑语中……”，窗外的礼花鞭炮响成一片。

“一个家庭是否安乐，是否安静，是否兴旺发达，妻子的作用是非常重要的。女人能做一个性如水的妻子，定生贵子，定能助夫成德，家庭美满……”

在齐刷刷的拜年微信里，有一条格外刺眼，来自“宁静如水”——丈夫的姐姐。

姐姐的观点大概来自她的生存经验和处世哲学，她看惯了父母及身边人多年相处的模式，她相信隐忍、宽恕才能换得婚姻的长久安稳，她以弱者的姿态与男人和解，在她的世界里守得一份外人看来的幸福美满，她也以强者的姿态去劝服更多的女人，像她一样知足就好，何来那么多不甘心。

姐姐不是少数，也许她代表的是大多数，她们可能曾经在更年轻时反抗过、抗争过，不过最终被过来人的劝解拽了回来，继续完成“社会的期待”。

她又能如何告诉你呢？毕竟，她也不曾好好问过自己，到底该如何选择。

彤彤想起那些年，她有意无意忽略的，母亲绝望的表情，父亲肆无忌惮的不在意，还有婶婶堂姐们的闲言碎语。

她不曾在情感上得到的安全感她更不想再让果果缺失。

“妈，忍耐真的能换来幸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