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周就是梁源文生日，林睿最近这半个月，每天趁着自习课空余时间，以及晚自习下课后，挑灯夜战将这学期的数学重点整理出来，每天晚上打着手电筒，趴在被窝里写，脖子胳臂酸了，就换个姿势。有时候白天就垂头耷脑的，梁源文问他怎么了，他只说昨晚没睡好。

    林睿还将自己省下来的生活费，悄悄去学校外边的淘宝代购店，叫老板帮买了一套金庸全集，他知道梁源文喜欢看武侠小说，但是书店里面凑不齐全部。

    林睿想把这些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他。

    临近期末考试，最后一节晚自习，没有任课老师来上课，大家可以自由复习。林睿的数学重点还有几道题就可以完成了，便计划着今天晚上全部搞定。

    而班主任又将林睿叫到了办公室，班主任坐在办公桌前，林睿还是坐在班主任对面的椅子上。

    办公室只开了一盏灯，一点点淡黄的月光照进来，整个屋子都是淡黄的，不够明亮。但林睿仍能清晰看到班主任沟壑纵横的皮肤里的毛孔。

    “林睿，今天叫你来，是想郑重的跟你说件事情。老师认为，你不应该再跟梁源文来往了。你跟他一起玩会影响学习。”班主任正襟危坐，双手交叉放在桌上。

    “老师，他没有影响我学习。”林睿急着说。

    “你先别急着反驳，老师也了解过了，他带你骑摩托车、去网吧，这些都不是好学生应该干的事情。你现在觉得很新鲜很好玩，但久而久之，你就会落下学业。所以，老师还是希望你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不要跟他来往了。你要相信老师都是为你好，好吗？”

    林睿藏不住自己失望的情绪，“李老师，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但是我保证，我真的没有影响学习。我会好好学习的，期末考试我可以证明。但是我也希望老师们理解，我也需要朋友。”

    “老师理解你需要朋友，但是你完全可以跟班上正常同学做朋友啊，为什么要找这么一个人做朋友呢？你们根本不是一路人。”

    听到“这么一个人”，林睿想到吃麻辣烫时梁源文说的话，他感受到了梁源文承受的那些伤害，这些成见像一把把刀子刺在了他心里。

    林睿忍不住站起来，“李老师，我认为不应该仅仅以学习成绩去评判一个人，我的朋友他可能学习没那么好，但是他是个很勇敢很善良很优秀的人！你们不了解他，就不要随便地评价他。他是我的朋友，我们就是一路人。”

    班主任有些惊讶地看着林睿，但随之就用不屑掩盖住了惊讶，“你先坐下。老师没有用成绩去评判他。老师就是认为学生的任务就是学习，你现在还小，还不了解这个世界，梁源文来这里只是混混日子而已。你们心里打的那些小算盘老师也都知道。”

    林睿坐下来，低着头，像是受到入侵的小猫，全身肌肉都绷紧着。他想说他的计划，他们要一起考大学，一起读大学，在同一个城市工作。但是，他不想把这些告诉其他任何人，他知道其他人不一定能够理解。此时班主任的态度也说明了班主任不可能理解。

    班主任的表情越来越严肃，“无论如何，你都不能去骑摩托车了，这个很危险。也不要去网吧了。再玩这些，无论是谁，都得受处分。这些我也跟你妈妈说过了，过两天她会来趟学校，到时候再一起谈谈。”

    林睿抬起头，坚定的看着班主任说，“我可以不玩这些。但是我跟谁交朋友是我的自由。”

    班主任没想到平时沉默寡言的林睿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跟自己抬杠，他感到十分意外，但更多地是不爽。那就必须拿出班主任的权威来：“也不行！下次他就带你打架斗殴了。”

    林睿立刻反驳，“我们不会干这些。你们不能以偏概全，他不是你们想象的坏学生。”

    班主任的不爽最终还是转化成了生气，拍着桌子说到：“你是说我们有偏见吗？林睿，老师一直认为你是个听话的好孩子，没想到，你跟梁源文玩这么两个月，你就变成了这样！老师说的话也不听了！”

    林睿依然坚定地没有一点畏惧地看着班主任说，“我只是认为我并没有做错什么。”

    班主任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气，“你太让我失望了！后天让你妈妈来，你还执迷不悟的话就回家好好想，想清楚了再说！”

    林睿冲出班主任办公室跑到操场。月亮早已不在，操场一片漆黑，只有教学楼的灯光映下来有一点点光亮。林睿呼吸着黑夜里的空气，是那么的清新。

    站久了，暗黑的夜像一块黑色的幕布包裹着林睿。林睿忍不住回头看着灯火通明的教学楼，它孤独地伫立着，静静地注视着这黑夜，而它白色格子里埋头苦读的同学们，有没有看过这样的黑夜呢？

    他唯一确定的是梁源文肯定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