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傲慢
一只蜗牛,背着自己的壳儿,顺着墙砖一点儿一点儿往上爬。
一个穿碎花小裙子的六岁小女孩,蹲在墙角,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只蜗牛看,看蜗牛慢慢蠕动身体,拖着蜗牛壳往上爬,看蜗牛身后留下的一条银色的丝带。
“妞妞,走了!”
小女孩正看着,听到一阵清脆的叫喊声,赶忙起身,走到一位穿着通勤装的女人跟前,握住了她的手指。
女人顺势抓住了小女孩的手,拽着小女孩迈开了步子。女人走得很着急,迈着步子扯着小女孩在身后小跑。小女孩被扯得难受,抿着嘴使劲迈开两条腿,跟着女人在人群中穿梭。
“哧——”陌生腰带上的一串钥匙擦过小女孩细嫩的皮肤,留下一道猩红的口子。没出血,小女孩只觉脸颊上疼了一下,略略顿了顿脚步。
突然,小女孩感觉不到牵扯她的那道力,她一下子停在了人行道上。看着各式各样的衣服裙从眼前飘过去,却始终看不到那熟悉的通勤装。小女孩有些慌了,但她没有哭,只是抿嘴看着,慢慢挪到路边。
妈妈说过,找不到妈妈不哭,找不到妈妈等在原地。小女孩站在路边,尽量远离各种款式的大腿,安安静静地站着。脸上那道口子,火辣辣地疼了起来,小女孩把嘴抿得更紧了。
小女孩妞妞在附近上幼儿园。每天早上六点前,她妈妈就叫她起床了,坐一个半小时的地铁,到幼儿园上学。下午六点以后,妈妈才着急忙慌地赶来接她,然后两人再坐地铁回家。家里只有妈妈和妞妞,妞妞从没见过爸爸,每次问妈妈爸爸去哪儿了,妈妈都沉默不语,表情难看。妞妞问了几次,看每次妈妈都不高兴,就不敢再问了。
现在,妈妈去哪儿了呢?她会来找妞妞吗?妞妞看着越来越暗的天色,有些担心,也有些着急了。
“小朋友,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呀?”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奶奶停住脚步,俯身问妞妞。
妞妞不啃气,只是拿一双大眼睛瞅她,瞅她那张爬满皱纹的脸。
“天黑了,一个人在这里很危险的,你爸爸妈妈呢?”老奶奶继续追问,表情有些急切。
妞妞还是不啃气,咬着嘴唇紧张地看着这个陌生人。
老奶奶没有办法,这么晚了又不好留小女孩一人在街上,就走到街角,向巡警报了警。
警察叔叔走过来,蹲下来跟妞妞说话。
起先妞妞看着那身警服有点害怕,但想到幼儿园老师说警察是抓坏人的,有困难找警察,就鼓起勇气回答了警察叔叔的问题。
我叫妞妞,妈妈不见了,我在这里等妈妈。妈妈会来找我的……妞妞断断续续回答完问题,警察叔叔也基本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警察叔叔把妞妞带到了派出所,给妞妞买了晚饭。妞妞摸了摸被划伤的脸颊,扑扇着大眼睛看了看警察叔叔,拿起了筷子。
饭吃了一半,妞妞听到楼道里急促的脚步声,抬头一看,是妈妈。妞妞扔下筷子,冲到了妈妈怀里,把泪珠儿和鼻涕儿都糊到妈妈的通勤装上。妈妈紧紧地抱着妞妞,仿佛找回了失而复得的宝贝,喜极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