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只多血质的虫,我什么都不怕。甚至敢和上次那只抑郁质的鸟互怼。
年轻那会儿,我见谁都不爽,感觉地球都是为我转的。
我有很多朋友,那只飞得最高的鹰,那只游得最深的鱼,它们都是我的好朋友。当然,我有时候也不太确定它们和我做朋友是不是为了吃掉我。不过无所谓了,因为我是一只多血质的虫,爱交朋友是我的天性。直到有一天,我的好朋友鹰把我的好朋友鱼给吃了。
我意识到原来世界并不是我想象中的样子,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成为朋友。就像鱼是吃虫的,鹰是吃鱼的。于是我开始找一些同类做朋友。因为我受不了安静,我总喜欢把自己丢进人海,哪怕只是站在大街上做一个路人,也不愿一条虫待在洞里。
我曾经谈过一场恋爱,那是一朵很漂亮的玫瑰花。第一眼看见她,我就喜欢上她了。朋友们都笑话我:醒醒吧,你们物种都不一样,好么?
可是我又怎么会在乎那么多?我有一万种跟玫瑰花表白的方式。我在她生长的土壤下用沙粒摆出心形的图案,她入睡的时候我抱着吉他在她茎叶上唱歌,写最深情的情书给她。。。。。。
我不知道我做的这些她是不是都看见了,她总是抬着高傲的头,迎着微风,面向阳光微笑着。可能那就是她的姿态,也是我喜欢她的原因。
我费力地爬了三天,爬到一个她能看到我的高度。当我把精心准备好的礼物送给她的时候,她礼貌地接受了,然后对我说:其实你挺好的,你用沙粒摆的爱心很有爱,但是太小了,我睁大了双眼才隐约看见一点点轮廓。你弹吉他唱的歌也不错,但是我竖起耳朵才能听见一点点声音。你写的情书也很用心,但是看完你的情书我都快成近视眼了。你是一只很优秀的虫,只是我没办法低下头去跟你恋爱。
我就这样失恋了,原因很简单,我只是一条虫。
或许这世界大部分人都是这样,活得就像一条卑微的小虫,穷其一生都在寻找一棵可以安家的树。
冬天快要结束的时候,我生病了。总觉得自己浑身没有力气。我觉得自己可能快死了,我用自己吐的丝做了一个温暖的坟墓。
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我梦见自己长出了一对翅膀。翅膀上的鳞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我还梦见了玫瑰花,我梦见自己飞到她的头顶,我故意遮住照射在她脸上的阳光。那一瞬间,仿佛她面向阳光的脸是在对着我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