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一直在旁边扫地。咝--咝--咝--咝。还慢悠悠的。闭上眼睛,听,还挺有节奏的。突然心里有点安静下来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到这里来了。坐在池塘边,看着冒出的睡莲的墨绿色亮的深沉。河对面的三两的老头在钓鱼,或坐或站,或聊天或沉默地看着。还有风吹得柳条飘飘,衣襟浮动。
我看他,戴着黄色的小草帽,或许是我回忆的错觉。短袖白色衬衫,有点的确良的透明感,背后脊背上已经有两条汗湿的道道。贴着背,随着手舞动的来回,如波纹若隐若现。
一个好像是工会的门楼,横着的红色的水泥石子的门檐上贴的金色的字忘记了。只记得扫地的老翁了。门前的一大片水泥地,间或大石块铺成的地,再到我坐的旁边的水泥台阶。前面就是池塘了。看似应该不是他负责的,我觉得只是他乐意,一种坚持的自己秘密的习惯。还有偶尔下班经过的人,跨自行车上去的空档和他打招呼,都很尊敬的告别的声音语气。他是谁呢。
门前停着轿车,自行车。人流和自行车流,都被挤到一个能流动的通道。窄窄的,偶尔很热闹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铃铛声,情侣的交谈声。我只是想闭着眼睛,吹吹风,享受一下这只有一个人的时刻。
右边来了个钓鱼的老翁,装备齐全,带了长长的竹竿把水藻扒拉扒拉开。一看就是常客,很多人来与之打招呼,有的甚至不走了,探讨起了这里都有什么什么鱼。说是这个位置钓到过很多龙虾,双方都兴致勃勃的样子。熟人也越来越多,有四五个,有一对中年人,手挽着手,也走了过去,坐在我右侧的台阶上。那个女人略看了一眼,感觉眉眼分明,有棱有角。
我仍是想闭着眼,循着这咝--咝--咝--咝的声音去向自己内心深处更远的地方。偶尔睁眼看一下这热闹。扫地的老翁他一点也不着急,没有快一下,也没有慢一下,有车就绕着边缘扫。扫到台阶上也一个一个慢慢来,有孩子举着长长的网捞小鱼,他也等她。她被她爸爸叫走了,他也应到说没事。
或许他没有带帽子,或许他只是无聊的习惯,或许他只是想动动。也不管有没有什么多么高深的动机。只是他刚好出现在我的耳旁,在我坐在这里开始,有咝咝声始终入耳。我多想多想把这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一道氛围表达铭记。有一股安静的绳索,有一股那样的意蕴。仿佛在无人的深山古刹,只是有那么一个人,开始扫起了夏天的落叶,没有多少,但是四处散布着。不着急,一点一点地扫,一点一点的清。
坐我右边的女子,当我回头看他们的时候,她也在看着我,看清楚了眉毛的弧度与深沉的黑色,眼神深刻地看着你。连忙又撤了过来。发现她手臂上有纹身。后来我起身准备走的时候,终于看清了这是一只触须卷曲的蝴蝶纹身。她给我的印象就只有那股深刻的感觉,眼神,眉目,纹身。有时,我也在想,在身体的某个地方给自己一个标新立异的纹身,像是一种宣誓和代表。但是,我又想重回什么都不带的自我。那个能 听着扫地声能安静下来的自我,那个安静下来什么也不愿意争抢和表明立场的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