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在一个冬天的午后，办公室只有小林一人。小林是办公室的，但办公室不是小林的。

办公室一共有五个人办公，但这五个人没在办公室见过面，上一次五个人聚在一起，还是因为张局长的老丈人去世了。

五个人在饭桌上见了面，几杯酒下肚后大家一阵嘘寒问暖，场面热闹感人，小林激动的还差点掉下眼泪。

感慨道：什么狗屁同学情战友情，统统比不上咱们的同事情意。

这时就像电视剧突然没了信号一样，饭局温馨的画面突然卡住了。几秒钟后，笑眯眯的老刘，用不紧不慢的语句打破了这凝固的画面。

“小林一定是有什么喜事儿，没告诉大家，然后自己心里偷着乐，一不小心就喝多了，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你们慢慢喝，我先把小林送回家”。

顺手拿起小林的外套，架着小林要往外走。

贰

小林心里很清醒，急忙推开老刘说到：“刘哥，我今儿真没喝多，今儿看到大家好不容易聚在一起，想跟大家在一起多坐会儿说说话儿”。

接着拍着旁边的大姐，长脸，大胖子，像一个放大的枣核儿，又感慨道：曹姐，一年多没有来办公室了，我都不知道曹姐最近胖了还是瘦了。

饭局温馨感人的画面再次停滞，大家低下头没人吭声，只有相邻而坐的小杨和小李在压着声音偷笑。

而对面的曹姐面色铁青，她的脸看起来好像更长了。脸部肌肉在剧烈的抽搐着，仿佛在为突然凝固住的画面在滴答滴答的计时。

老刘扫了大家一眼连忙提高音量说道。

“还是小林跟曹姐最亲，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所以才感觉好长时间不见。档案室的老吕都三年不上班了，也不见小林去关心关心人家”。

看了大家不说话，就故意提高声量：“曹姐和老吕都是咱们单位的。都是党和人民的好干部，小林你可要一视同仁啊”。

话音未落，大家都迫不及待的将早已备好的笑声从胸腔释放出来。

叁

老刘俯下身将耳朵微微侧向曹姐，笑容满面的轻声说道。

“您说对不对，曹姐”。

曹姐挤出一团僵硬的笑容，露出斑驳的黄牙。

“看来还是小刘最了解小林啊，以后想姐姐了，来家属院找我。我还得接孙子放学，就不陪大家了”。

吱的一声，挪开椅子，拿起衣服低头向门外走去。

大家连忙挽留：曹姐再待会吧，孩子放学还早呢?

曹姐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一串铛铛的楼梯声。

挽留曹姐声音最为洪亮的是距离曹姐座位最远小杨和小李，他俩虽然嗓门最大，可屁股压根没没离开椅子。

肆

小杨按住桌子，立起身子，伸长脖子向门外望去，看到曹姐走远后，才后过头说道：“老曹就这逼样，一年年的不上班，工作都推到我这了，还不让人说一句了“。

小李猛的头：你说的对，老曹仗着自己是县里王副县长的小姨子，就天天牛逼轰轰的，板着一张老苦瓜脸，好像谁欠她钱一样。

老刘把小林的外套重新放到椅背上，把门关住又有力按了一下用手推了一把，才缓缓说道。

”老曹从年轻的时候上班就这样，稀里糊涂20多年工龄，上班时间加起来连三年都没有，真是国家的蛀虫，刚才要不是我圆场，老曹没准还掀桌子呢，你看她那个大驴脸，又长又绿“。

“哈哈哈哈.......”

伍

小林还停留在刚才温馨感人的气氛里，呆呆的看着桌上的饭菜。

“唉，咱们办公室好不容易吃顿团圆饭，结果曹姐还临时有事儿给走了”。

小杨不耐烦的说到：“我看小林是真喝多了，老曹走就走呗，走了更好，你在这一直提她，难不成真对老曹有意思”

“哈哈哈”

小李左手不停的拍着桌子，右手捂着肚子，身子前后晃来晃去像羊羔疯发作一样，足足持续了半分钟。

才强忍住笑：“小杨，你的嘴巴太毒了啊，竟然说小林和老曹有一腿”。

老刘也收起笑容说：你们这别瞎说啊，要是真有一腿，那也是老曹对小林有意思。

陆

说完三人又捧腹大笑，唯独小林愣在这里，呆呆的看着桌子上的鱼头，它好像在慢慢的旋转，紧接着整个桌子也跟着旋转，后来只记得屋顶的天花板也开始旋转，速度越来越快。

回想起那次的饭局，他到现在还有一件事情弄不清，就是曹姐走后的场景到底是不是梦境？

屋内的光线渐渐暗淡下来，温度也低了不少，小林起身披上外套，发现已经4点了，张局长应该不会来了，便收拾衣物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