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记不住所有的细节回忆,不会像录影一样将所有的过去都记下,所以我们所记住的是一个个点,这些点深入人心或刺痛,或鼓舞。
我和阿明坐在最后一排。09年的冬天,《心痛2009》窜至QQ音乐排行榜首位,并保持了近一个月。悲情的欢子,煽情的郑源,为懵懂的感情煽风点火。阿明是我的好哥们,微胖,1米6的个头,方正脸,双下巴,炯炯有神的圆眼睛,说话咬字儿,但是别有韵味,和我一样,朴实无华,但比我有头脑。他告诉我,他喜欢左边靠墙第四排的那个女孩。那个女孩我知道,动如脱兔,可爱,健谈,微胖,唯一的缺点就是有男生和她相处。我说“她有男朋友啊!”,他说”我知道,但是我喜欢她和其他人没关系,不是吗?”我说:“你说的对”。
阿明中午开始不睡觉,上课开始不听课,下课也不和我讲话,这段时间阿明专心的做一件事—叠千纸鹤。他买了一个红色的心形礼物盒,盒子的下面尖角处有个小锁扣,锁扣上面扎着粉色丝带。我问他“你要叠多少呢?”,他说“999只”,我说“那要叠多久呢?”,他说“十天左右吧”,我说“需要我帮你吗?”,他说“不需要,你好好听课”。
我们坐在最后一排,我都看不清黑板,最后一排的这八位,哪一个都没个学习的样儿啊。
阿甜坐在我左手边,我们中间隔一过道,她就有一个粉色的按键手机,屏幕只能显示六行字,屏幕的右上角贴了个小花,手机的粉色外壳有些掉漆。阿甜不喜欢说话,安静的像块石头。她不化妆,留着盖住了耳朵的过肩长发,看书或玩手机的时候,喜欢用右手摸着头,这样可以遮挡老师的视线。她的脸微胖,嘴角婴儿肥不失可爱,她的手也是,短短胖胖的手指,用右手扶着脑袋看书时,微胖的手会伸出食指,挽着右耳边的头发,然后顺手五指从耳边梳理头发到发尾。
我不是个安分的人,虽然老实,但是老实是心底的,我尤其坐不住,喜欢和旁边的人说话。阿明很少搭理我之后,我就喜欢找阿甜聊天,拿阿明的方块纸给她叠千纸鹤,交流叠纸心得。一旦起了叠纸的兴趣就停不下来,于是把自己会的能想起来的所有小玩意儿都叠了一遍。交流完心得之后,聊天就不觉得生疏了,就可以拿朋友看了,也就是自己人了。我和阿甜说阿明喜欢那个女孩,要叠一千只千纸鹤作礼物。她说“可以啊”,读不出是鼓励,也读不出讥讽,反正从此上课间就多了件事,帮阿明叠千纸鹤。三个人叠的就快多了,彼此之间的关系也不错了。阿明也不在拒绝说不需要。
阿明说“阿甜是不是喜欢你啊?”我心里咚咚直跳“怎么可能呢?只是聊得来吧”。其实,奇就奇的这个地方,当有旁人说,你和另一个人是不是有可能的时候,作为一个内敛害羞的人,总会在心里推测讨论这种可能性,内心进行激烈的“不会的”和“挺好的”这两方面的天人交战。阿甜的脸很容易红,她也是一个害羞的人吧。
彼此的心里感觉在两个害羞的人之间很难说透,都不是主动的一方,相互之间怕是隔了两面铁一般的墙。这种感觉很棒,忧虑,开心,伤心,仿佛都被盖了一层紫色的薄纱,薄纱浮动起来,撩的人心痒痒,这份心痒痒来自于心而非性。是真的纯洁而又含蓄的感觉,而纯洁含蓄之间又蕴藏着巨大的能量,仿佛一个眼神就可以冰雪消融,就能万里晴空。
周一清晨的阳光穿过有淡淡薄雾的天空,阳光此时的柔弱使得人群背后都拉不出斜斜的影子。黑色的煤渣跑道,听说要被橡胶跑道取代了,而足球场也会铺上绿色的草坪。新鲜的事物一股脑的冲了出来。淡淡粉色的阳光穿过操场的薄雾,最后止于那一片浅绿的香樟树林,香樟树林的后面阴阴的,在清晨更显得冷清。
阿明把一盒千纸鹤送给了那个女孩,那个女孩拒绝了他,但收下了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