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秋千已经在我的脑海里面没有了任何音信。故乡的秋千轻轻荡起,掠过风的空隙,领悟自由的呼吸。仿佛还是眼前的事,却不知不觉已经在自己的记忆里走失了很多年。即使在很久以后,相逢了陌生的秋千,那遥远的曾经,昔日里的欢声笑语都永远难以拾起,只留下熙熙攘攘的风,以及孤独的自己。
记得,在那些年的盛夏,轻风把午后的阳光稀释的有几分稀薄。趁着每一个夕阳西下过后的的暮色黄昏,天空开始缀满在白天里隐藏起来的星星。我和村里的小孩子们总会忙碌地放下碗筷,刚跟家里人匆忙地告别,便迅速地撒起脚丫子跑到村口,来到刚搭建起来不久的秋千旁,和秋千来一场亲密的告白。
村里的秋千没有城市里亮丽色的油漆粉刷,以及结实的钢管作为材料。只用一种素朴的身份去温暖孩子们的心田,擦亮孩子们对快乐的追逐。在生活贫苦的农村,再没有比这更好的玩物,因而,秋千显得尤为重要。
它通常是由两根30厘米左右宽,长约3米的木头笔直地伫立在一条水平线上,中间保持合适的距离,然后在高度一致的两根木头上面搭起一根合适的木头,用好几根洋条固定住交接处。最后,在上面拴起一根长长的铁链。比城市里秋千的“规模”大很多。因此,玩起来特别爽,也成为我们心目中牵绊很久的梦。
秋千通常是在盛夏过节日的时候才要搭起。最典型的就是七夕节,村委会的村长和干部们为了搞好村里的文化建设,会在村口放电影,或者搭秋千。
电影通常是用一块亮白色的帆布做屏幕,然后在距离帆布几米前,用一个简陋的放映机来成像。由于是一些黑白片,图像模糊,有时候声音还断断续续,因而不会受到我们的青睐。只有秋千,才让我们的心情活跃起来。一般只有十天到十五天。日子一过,秋千就要被强行拆掉。所以,秋千也成为我们心里最为珍贵的礼物。
一般来说,秋千有好几种玩法。可以双脚站在铁链上荡秋千,一般这种方式最有利于把秋千荡得老高,技术好的孩子快和木头顶端平行,是一种最刺激的玩法,而且不需要玩伴去后面推高。因此,用这种方法荡秋千通常是男孩子和胆子大的女孩。 每当有这些孩子出现的时候,我们都围在他们周围,并不停地惊呼,显示出很崇拜的样子。
通常情况下,秋千是坐在上面,然后在秋千后面有个小伙伴在后面推,推得不高,却也很开心。而我,喜欢坐在秋千上面,将秋千荡到半高处。此时的风很凉,当夏日里的夜风寂静地从身边穿过,好像整个世界的悲欢离合都与它们无关。在这抹宁静的夜色下,心里装着不一样的世界,一步一步走向夏天深处。
有时候,空气里还会飘来一阵阵青草和泥土混杂起来的清凉气味,闻起来,就能知道那是故乡的味道。
“抢”秋千在我们村里并不流行。除非,来早的以及最后离开的孩子能多玩会儿,剩下时间都以轮流的方式进行。依然记得,当时我们都很听从一个比我们大三四岁的哥哥。外号叫做“白蛋儿”。顾名思义,他皮肤白皙,而且是家里的独生子。这位哥哥在他带领下的孩子们心目中,是一个耿直善良,惩恶扬善,打抱不平的人。对待那些欺凌弱小的孩子总是伸张正义,态度严厉教导一番。他态度平和,平易近人,和善地安慰受欺负的孩子,也为公平荡秋千提供合理的保障。同时,他还为我们讲很多故事,丰富了我们幼小的心灵,也拥有了一些摇摇晃晃的梦想。因此,在生活里,他是我们的良师益友。
我和妹妹一般都是“早出晚归”的孩子。可以说,我们见证了从人群密集到消散离去的全过程。来时的路上,还能间或看到天边的紫霞渐渐消失,回去的时候,夜色早已布满整个天空,不远处,还能传来几只蟋蟀亲切地低语,为宁静的村庄带来一丝抚慰。或许,我们寄于秋千特别的情愫,那一种感情,像夏日里的黄昏,缓缓降临。
当记忆的片段停止在脑海里浮现,曾经的陈年旧事早已过去很多年。故乡,因为日渐苍老,已经很久没有搭过秋千。很多年轻人离开故土,踏往异地他乡。昔日里的旧人,那个给自己推秋千的小伙伴们去了哪里?我并不得知。而“白蛋儿”哥哥听说早早成家,以后的以后,也没了消息。我的故乡在岁月的流逝中开始沦陷,而童年的小伙伴不得不因为求学和成家立业也一步一步离我远去,最终分道扬镳,走向不同的路途。
或许,人生就是一场旷日持久的分别,即使,我们又有了新的同行者。
刚放暑假不久,我坐上远行的大巴,和大学好友去了她的故园。当她说道他们公园有秋千的时候,我激动了很长时间。因为我已经好几年没荡过秋千了,对于十几年前的往事,我只想饱含着深情去把那段难忘的岁月拾起。
那天,刚下过一场淅沥的小雨,夏风丧失了原本的温度,空气有几分潮湿,却没有飘荡着像故乡那种青草和泥土混杂起来的特有味道。我坐在那陌生的秋千上面, 秋千缓缓荡起, 只是物是人非,昔日里那段美好的记忆多么沉重,却只能独自放在内心一方小小的世界。
任时光消磨,任岁月放歌,我把秋千荡得很高,但这朵寂寞,漾在心头,干枯了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