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时之景皆陶醉。
然最爱者,当属秋也。
——谨以此文,献给那难以忘怀的秋
校园里的银杏叶黄了。
这几天走在路上总是低着头,若瞧见好看的叶子,则颇为欣喜,小心翼翼地将其拾起。
一年之中,最喜欢的季节,便是秋啊。
我常在想,究竟从何时开始喜欢秋天的?
几年前的某天,和闺蜜一起坐公交时,她突然问我,最喜欢哪个季节。
我仔细想了想,好像没有特别喜欢的季节。“夏天吧”,我回答道。也许因为一件T恤和牛仔短裤就可以搞定夏天,而别的季节总要搭配各种各样的外套。
“我最喜欢秋天呀”,面对我含糊的回答,闺蜜自顾自地说起来。
“你不觉得,秋天不冷不热,又很美吗?”
“啊?可我觉得秋天也蛮冷的呀……”
“……”
之后大概是扯到了别的话题上,而这件事也逐渐被我淡忘。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升到了高三。
高三的那年秋天,面临愈加逼近的高考,每个人都在努力拼搏,而我的身体却不乐观,头晕不止……虽没严重到影响正常的自理能力,但每天都饱受痛苦的折磨。前后大概去了六七次医院,却始终查不出病因。
我不知该如何形容当时的心情,焦虑不安中夹带着深深的绝望……
某个周末的清晨,我像往常一样,乘公交前往补习班。在座位上习惯性地发呆,身体依然难受,不禁想到被耽误的学业,以及迷茫的未来,心里充满委屈和郁闷。
或许想转换一下心情,便把目光移向窗外,恰逢公交驶到一座公园门口。
透过那小小的车窗,我看见浓浓的秋意正贪婪地吞噬整座公园:巨大的银杏树干把枝丫送入半空之中,浓密而又金黄的叶子像是漫天泼洒;荫下长椅上,几位老人怡然自得。远处的枫叶颜色正红,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视觉受到色彩的猛烈冲击,心跳也随之加快!
车继续向前驶着,公园连带着秋色逐渐消失在身后。
整整一上午,那景色一直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
周末的时间被安排得很满,下午五点仍要去另一个补习班上课,通常午饭后我便去那里的教室自习。
高考不会因为你遭遇了什么而给予同情,在它面前真是一秒也不愿浪费。
但那天却不同,我心里第一次出现矛盾,不停地纠结着要不要去那座公园。
尽管犹豫,我还是在公园那站下了车。环顾四周,便望见公园里的人工湖。自小在北方海滨城市长大的我,对湖一直有着明媚的向往。即便是人造湖,也足够欢喜。
远离了城市喧嚣的公园,在午后格外静谧。
漫步于林荫小路,树叶随着风的旋律沙沙作响,一片又一片落叶盘旋而坠。
湖岸边的矮树叶子已红,点缀在一排绿柳中。天气晴朗,明净的湖水晃动着蓝天白云的倒影,如诗如画。
沿着湖一直走,便来到公园的正门,也就是清晨看到的地方。
这里,高大的银杏树犹如一把巨伞,满目都是透亮的金黄,只是看着,都莫名地心生欢喜。落叶铺了一地斑斓,走在树荫之下,足底传来沙沙细响。
一直以来,四季循环播放,对秋天的感知并不敏感,只知道快期中考试了,该添厚衣服了,对周遭的景色却并不在意,也从未发现秋天竟如此美丽。
站在树下,静静地欣赏这醉人的秋景,想把每一幅画面都印在脑海里。
体内正涌现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像是从束缚已久的冰冷牢笼中猛然挣脱,又被很柔和的温暖包裹着。
秋一去,便是凄凉沉寂的冬,万物终免不了凋零的命运,却仍绽放得如此纯粹……
或许这也正是,属于生命的姿态……
不久,几位环卫工人前来,挥舞手中的扫把,将落叶归成堆,也将我从沉思中拉回现实。
时间已过去好久,尽管不舍,但也必须离开。便朝着车站的方向,大步向前走。
抬头,几束阳光正透过云层,温暖明媚……
北国的秋总是短暂的,两周后,乘车再次路过公园时,已是满目萧然。
后来,我退掉补习班,从此便再未见过那座公园……
第二年的夏天,我离开故乡,来到一直向往的南方上大学 。
南方的秋来得迟,草木凋得慢,空气来得润,天空颜色淡,时常多雨而少风。而秋色,则是陆续出现。
大学时曾领略过万山红遍,层林尽染;也曾择一时机前往爱晚亭,慕名去见那红于二月花的霜叶。
但任何景色,都远不及故乡那时的秋景,而我也再未有过,那种兴奋又震惊的心情……
每每看到校园里金黄得肆意的银杏,我总会忆起那时的秋,那有些忧郁,却又足够治愈的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