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在小区北门偶遇来摆书摊的一对夫妇。我看到一套三毛全集，想看看是哪个版本，但每本书都封了塑料薄膜。于是问老板，他坐在另一端，瘦瘦的，看来不知道我的问题的答案。面无表情地反问我：知道这个有啥用？好像在质问我的多事。给我拿书的老板娘赶忙打圆场：他这个人就是说话冲。她说让我打开看。我说不买也能打开吗？因为我知道有的地方你不买是不让你打开看的。她爽快地说看吧，然后冲着一端的老公喊了一句：让她打开看看啊！像是在征询他的意见，又像是在向他做个汇报。
我直截了当地问她：是正版吗？她毫不犹豫地说：是，这个是正版。翻看了一下内文，还是不错的。又看到张爱玲的全集，一个出版社的，很好。全部捆绳打包。因为孩子没带钥匙，无法进家，我着急赶紧走。一拎书，好沉，拿不动。老板娘说帮我拎回去。她虽然说着南方口音，但体格健壮。就这样，一路送我到楼下，竟没有换一下手。她说做这一行已经20多年了。以前在甜水园图书批发市场做。想来那确实是20年前的光景了。那时我在北京念书，男友的工程项目就在金台路附近的纺织小区，离图书市场很近。周末我常去那晃悠。我说那时书市生意不错啊！经常看他们给全国各地发书。她说是好，但后来房租太贵，做不下去，她就撤出来了。然后每年都参加北京的书市。
一路，她是主说，我是听众。她说话的语速特别快，像是除夕燃放的小鞭炮，噼啪脆。我喜欢她的声音，江南口音里带着北方的利索。她说话总是带着笑，即使偶尔眉头微蹙，嘴角也是咧开向上的，永不言败的喜感。
与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她的老公，自始至终坐在书摊的尽头，沉默少语，偶尔迸出一句，也仿佛是自言自语。
吃过饭我又去淘书。一见到我，她就惊呼起来：送完你回来，我转向了，走到了西头，问了人，才算返回来。我直说抱歉，大概是我们俩一路聊得太尽性，她根本没有留意记路。我笑说：你老公肯定纳闷你怎么那么久不回来，是不是被我拐跑了。她呵呵地笑：没钱美色，拐我有什么用！这回买到很多绘画的书。都是当年有些出版社剩下的，但质量非常好。临走时，给了我一张名片，一看他们的业务还有回收旧物和烟酒。她说现在生意不好做了，业务多一些，要好点。
